“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一是再次向天子派出使者,解释殿下的处境,二是要加紧防备,无论如何要支撑到卫公子回来。”张光松了口气,倒了一杯子润润快要冒烟的嗓子,接着说:“刘屈氂和李广利是姻亲,他是不会对殿下留手的。”
“他当然不会对我留手。”太子苦笑了一声,不想再提这个话题,连燕王那个知书达礼的兄弟都会为了皇位而和江充这样的人联手,那么还有谁是可信的?昌邑王刘髆当初就差点争立太子,现在有李广利和刘屈氂这两个重臣撑腰,就算他自己没有这个心思,恐怕别人也会逼着他参与到这个争位大战中来,相比之下,倒是广陵王刘胥比较可信些。
“卫风要去甘泉宫面见陛下,就算他能为我在陛下面前解释,可是来回至少要十天。”太子摊了摊手:“我们拿什么来支撑十天?”
张光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他抚着胡须沉默了半晌,这才缓缓的说道:“殿下,殿下起兵斩杀江充、韩说,都是无可奈何之举,是被奸臣逼得走投无路,为了不至于白白送死,给陛下惹来杀子的恶名,这才奋起反抗,并不是真心想要谋反,这一点,不仅太子自己要明白,还要让长安城的人都明白,更要让陛下明白,明白殿下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都是保命之举。”
太子点了点头,却不是太明白张光要说什么,他疑惑的看着张光,等着他继续向下说。
张光见太子疑惑,又接着说:“殿下如果还想在陛下心里保全一丝亲情,就不能把事情扩大。陛下是个爱面子的人,如果殿下在长安城里和刘丞相展开大战,那么长安城必然陷入一场浩劫,这对陛下来说是个莫大的耻辱,长安城里的那些亭台楼观,可不是随便就能修得起来的,这些都是陛下的荣耀,如果这次毁在殿下的手里,短期内很难修复——也许永远无法再修复——将来会时时刻刻的提醒陛下,殿下曾经在城中与人大战过一场,将我大汉的京师变成了一片废墟,与此相比,江充挖掘所造成的伤害就无足轻重了,陛下记得的只有殿下所做的事。”
“你说的有理。”太子渐渐明白过来了,张光这是劝他留下和天子讲和的后路了,如果卫风那里说他是被逼无奈,而他却在这里把长安城打成了废墟,一片狼籍,就算他这次能保住命,只怕太子之位也保不住了。天子是个好面子的人,肯定不想看到花费了无数心血才建成的长安城毁在战火之中。而从太子的角度来说,天子没几年了,这个长安城迟早要交给他的,他也不希望把本属于自己的长安城打烂。以大汉现在的财力,恐怕他就算如愿以偿的登了基,有生之年也不能修复长安城。
“所以,我们要退,只要保住性命即可,尽量避免与丞相的大军发生正面作战。”张光见太子理会了他的意思,十分高兴,接着又劝道:“应该在丞相调集的大军到来之前,和郎官们说清楚事实的真相,就算他们不能帮助太子,也会体谅太子的一片苦心,将来,这些话迟早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的。”
“好,就按你的说的办。”太子点点头,又有些担心:“可是如果把郎官们都放走了,我如何面对刘屈氂的大军,难道指望他放过我?”
“他当然不会放过殿下。”张光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殿下别忘了,还有一批人,一定会和殿下站在一边的。”
“谁?”太子精神一振。
“殿下,巫蛊之祸是江充惹起来的,这几个月之间,被牵连进去的人有好几万人,这些人现在都被关在各部的大狱里,他们都是无辜的,可是没有人会关心他们,没有人会关注他们的生死。他们和殿下一样痛恨江充,殿下如果把他们放出来,告诉他们殿下已经杀死了江充,现在又被人诬陷,他们一定会对殿下感激不尽,和殿下站在一起同生共死。”
“有理。”太子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这个办法好,不仅解决了手头兵力不足的问题,还为他一下子聚拢了几万人的人心,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那就事不宜迟,赶快去办。”
“殿下,请殿下和皇后商量一下,打开武库,要不然可没有足够的武器装备这么多人。”张光笑着说:“另外,未央宫是天子所居的宫室,宫殿甚多,不宜作为固守的所在,只有长乐宫已经空了很久了,就算打起来有所损坏,也不会损失太大,而且长乐宫靠着霸城门和覆盎门,将来万一守不住,还可以就近从这里脱身。”
“对,长安宫旁边还有粮仓,坚守个十天半个月的不成问题。”太子大喜,有些兴奋的站起身来回走了两圈,又有些怀疑的看着张光:“你说卫风真的会为我在陛下面前解说吗?”
“当然。”张光拍着胸脯,看起来信心十足,“除了殿下,还有谁会更适合做一国之君呢?卫大人对陛下的心思知之甚深,知道陛下不喜欢见异思迁之徒,不会轻易的表达出易主而侍的心思,那样的话只会让陛下疑心他的忠心。”他见太子还是不敢肯定,又接着劝道:“殿下,其他其他人的心思都不重要,只要陛下没有放弃你,卫大人就不会放弃你。只要殿下自己没有丧失信心,就有机会获得陛下的谅解。而一旦殿下获得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