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似的言道:“听说荣国府的宝二爷被打了。京中传的风言风语的,十亭人大抵有八、九亭都听说了的。”
赖瑾心中一动,戴权面上含笑,仿佛不经意的说道:“转过年又是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宫中几位皇子也到了适婚之年,圣上有意在此次大选之时为几位皇子挑选王妃。我记得林大学士府上的大小姐也到了适婚之年吧?”
赖瑾一点即透,当即颔首笑道:“多谢公公提点,子瑜铭记在心。”
戴权勾勾嘴角,转身回去了。
赖瑾一人走在宫道上,默默思量。也没注意迎面走来一位头戴洁白簪缨银翅王帽,身着江崖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的玉面王爷。直等到了跟前儿,那王爷突然开口说话,赖瑾才察觉对面有人。
“这不是小赖大人,为何如此神思恍惚,心神不定?”
赖瑾抬眼看去,但见面前站着玉树临风的北静王。负手含笑,身姿翩然,面色柔和,眼眸清亮,使人观之如沐春风。赖瑾立刻收敛心神,上前见礼道:“微臣见过北静王,北静王大安。”
水溶含笑应了。打量着赖瑾继续问道:“小赖大人还没说你这是怎么了?”
赖瑾摇头笑道:“不过是想些私事罢了。想的太过入神竟然忘了身在何处,失礼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水溶见赖瑾不欲多提,遂也体贴的不再多问。他向来同荣国府上的贾宝玉交好,又听贾宝玉每每称赞赖瑾少年聪慧,宛如谪仙。言语之间多有敬佩亲近,竟不似评论旁个朝廷官员那般总是诋毁轻蔑。一来二去的,心中不免起了几分好奇结交之意。奈何赖瑾乃是皇上近臣,与他们这些异姓王往来的时候十分注意,从不巴结也从不冷落,淡然疏离的态度反倒让水溶不好意思硬往上凑。寻常见面了也只是客套寒暄几句。就如此时。
水溶看似随意的笑道:“小赖大人今儿一整日都在大明宫陪伴圣驾,想来也不知道外头闹得风风雨雨沸反盈天的吧?”
赖瑾不动声色,温润笑道:“实如王爷所言。微臣正从大明宫出来,外头的事情果然未曾听闻。”
言毕,就这么轻轻浅笑,也不问北静王外头究竟发生何事。
北静王心中暗笑,口内主动说道:“其实还是忠顺亲王的一些琐事,不知怎么就牵连了宝玉。说起来,还真是无妄之灾。”
立刻联想到戴权之前同他说的话,又想到原著当中一些细节,推断出此刻已经到了蒋玉菡偷逃,忠顺亲王遣人去荣国府逼问宝玉的时候。
心下微微一沉,赖瑾越发没了寒暄的心思。
水溶倒是有心同赖瑾这位天子宠臣好生亲近一番,奈何他选的切入点不对。赖瑾此刻还牵挂着宝玉被打一事,不免有些心不在焉的。水溶同赖瑾客套两句,见他着实有些倦怠。便晓得赖瑾心中有事,遂开口说道:“孤王正要去大明宫给圣上请安,这会子就不同小赖大人闲聊了。等过些日子有暇,定要请小赖大人吃酒吟诗。届时小赖大人可不要推脱才是。”
赖瑾躬身笑道:“承蒙王爷不弃,微臣不胜感激。”
北静王含笑不语,迈步离去。
赖瑾一路无话回到家中。赖嬷嬷并赖大媳妇都不在家,想是去荣国府给老太太请安了。唯有赖二媳妇和几位婶子辈的女眷在内厅上做针线。赖瑾前去醒过众人,赖升媳妇开口笑道:“你若是无事,也该去府上看看宝玉才是。听说他这回被二老爷狠狠打了一顿,伤的不轻。”
赖瑾听见这话,不免开口叹道:“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早上上朝的时候不还是好好儿的吗?”
赖从容的媳妇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说道:“可不正是晌午时候的事儿。那忠顺亲王府的长史官都寻到荣国府头上去了,指明要宝玉将他们府上的戏子交出来。口内还说了好些不干不净的话。当着二老爷的面又是威胁又是官腔儿的,气的二老爷怒发冲冠。勉强难耐住火气将那长史官送走了。回头又碰见府里的环三爷当面告状。只说宝玉不正经,拉着二太太身边的丫鬟□不遂,那丫鬟便赌气跳井死了。二老爷一气之下,将宝玉押着暴打一通。谁拦谁劝也不肯听,最后闹到老太太跟前儿。老太太心疼的不得了,只说要带着宝玉回金陵祖宅。祖母和大娘他们都去劝了。”
赖瑾听见这话,只觉得脑仁儿都疼的厉害。当下起身说道:“既如此,我也进府瞧瞧去。”
赖升媳妇点头说道:“都听说了,合该去一趟。毕竟你和宝玉也是从小的关系。”
又道:“你手上不是还有些沈将军送你的金创药吗?拿去一儿给宝玉,依府上那种人家,百八十年也没个上阵杀敌的,所有的伤药自然也不比沈将军的好。
赖瑾点头不语,立刻回房取了药膏。赖升媳妇也顺口吩咐下人备齐车马,送赖瑾去荣国府。
到了荣国府,上面的主子都不在。只留了一群家下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赖瑾随意拽个人打听两句,却原来都赶着去园子里看宝玉去了。赖瑾也不耽搁,径自去了大观园。
中,乌压压站了一地的人。抽噎恸哭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