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利禄固然重要,可这些东西,远不值得你用生命来换。”
朱穆愣了愣。
顾老夫人轻轻一叹,“若二娘与你又或者与你那好杀的表兄一般,你寻死觅活,我绝不会劝你。”
“可二娘是厚道人,绝不会因你苛待她而去报复你,况九州未定,她需要安抚人心,招揽诸侯,你作为第一个归降于她诸侯,她纵是做给天下人看,也会让你做个富贵贤王,安稳一生。”
“穆儿,降了吧。”
顾老夫人轻抚着朱穆的发,将那些散乱的鬓发重新梳得工整光滑,一边梳,一边哽咽着说话,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为娘早年丧父,中年丧夫,不想晚年再丧子。”
朱穆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母亲!孩儿不孝!”
“大兄!伯娘!”
朱通抱着两人痛哭出声。
商溯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
半息后,他收回视线,带着护甲的手指微抬,周围扈从尽皆收刀。
商溯转身离开。
听到动静的顾老夫人抬眉。
入秋之后的阳光已不似夏日那般烈,柔和的金乌之光洒在世间,仿佛能将一切温暖。
温暖的光徐徐落在少年的金甲锦衣上,金银线交织绣出的暗纹拢着细碎的光,将少年略显清瘦身影包裹其中,他似乎正在逆光而行,但最终又走入光源之中。
“多谢三郎留我儿性命。”
顾老夫人道。
少年并未回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
但周围扈从却纷纷起身,前去搀扶顾老夫人,“老夫人,快起来。”
顾老夫人的顾是会稽顾家的顾,是商溯嫡亲的姑奶奶。
顾老夫人在众人的搀扶下站起来。
“多年不见,三郎已这般大了。”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顾老夫人一声长叹,“可惜他母亲走得早,不能见他如今的威风八面。”
“”
您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这会儿提三郎生母,是嫌您儿子的命太长吗?
扈从立刻道,“老夫人受惊了,先去后院休息吧。”
“三郎与朱郡守有要事相商,朱郡守仍需随我们走一趟。”
这话明显是岔开话题,身为朱家的当家主母岂会听不出扈从的话外之音?
顾老夫人点点头,示意自己身边的大侍女往扈从手里塞了一包银子。
“穆儿性子刚直,劳烦你们多看顾些。”
顾老夫人道。
扈从们收下银子,“好说。”
收下的银子转头被扈从们交给商溯。
白花花的银子摆在案几上,商溯瞧也未瞧一眼,“既是老夫人赏你们的,那便收着吧。”
“多谢三郎。”
扈从们喜笑颜开收起银子。
收好银子,扈从们引朱穆来见。
方才被顾老夫人重重打了一巴掌,朱穆的脸此时肿得老高,五个手指印在上面,看上去有些滑稽。
商溯挑眉瞧了一眼,心情忽而没那么坏了。
——虽有母亲护着你,但也挨打了不是?
还是他这种状态好。
虽无父母管教,但也不会受父母的责骂。
商溯从不是心思深沉之人,心情好,面上便带了出来,朱穆瞧了瞧,知晓这厮在幸灾乐祸自己挨打。
“”
果然是没有爹妈管教的孩子少教养。
朱穆懒得与这种人掰扯有母亲的好,被扈从带进来,便单刀直入问商溯的打算。
既然归降,那就是自己人,商溯没打算瞒着朱穆,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派一队人请相蕴和,其他军士备战江城。”
商溯道。
朱穆险些把眼睛瞪出来。
既然投降,那么开城迎接相蕴和父女俩这种事情便是铁板钉钉,他没什么好扭捏的,能接受得了,他诧异的是备战江城。
他虽然在楚王的攻势下守住了商城与济宁,不代表他是大胜,让楚王损兵折将而归。
事实上他是惨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的军士损伤得七七八八,如今只有两万多兵马,若非如此,怎会轻易被顾三夺了商城?
恩,他当然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技不如人,才会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三郎,江城乃江东重镇,易守难攻,若无数倍于楚军的人马,只怕难以攻下。”
朱通试探开口,说出朱穆的疑惑,“更何况,如今已入秋,再过三两个月,江水便会结冰,更加不利于我们作战。”
朱穆重重点头。
——两万兵马攻打江城是痴人说梦!
商溯声音懒懒,“所以我们需要在江水结冰之下攻下江城。”
“???”
你怕不是在做梦!
朱穆对这位出身顾家的好外甥不太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