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巍峨华丽的外表之下,是阵阵的疏离清冷。
旁人看到的是如天堂般的美景,而只有身处其中才知道什么是残灯孤影。
灯火把坐在御案之后,朱允熥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的面前奏折如山。扪心自问,当初他还未坐上这把椅子的时候,内心深处那种对于权利的渴望如着魔一般。
可现在真正坐上这个位置,却发现是多身不由己多么枯燥乏味。
放下手中的奏折,心中忽然暗笑,“老爷子之所以要把大位禅位给我,大概也是累了,想偷偷的躲清闲吧!”
“万岁爷!”王八耻从门外小心的进来,低声道,“皇后娘娘来了!”
话音刚落外边就响起脚步声,赵宁儿带着几个宫人,捧着一个托盘进来。
“听说皇上还没进膳,臣妾特准备了几个小菜给您送来!”说着,赵宁儿亲手把那些饭菜一边的圆桌上。
小葱拌豆腐,爆炒青笋,一碗金汤白菜,一张金黄喷香的葱油饼。
朱允熥笑看着妻子忙碌,这个女人从当初的门小户的姑娘,变成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多了许多端庄却少了当年的泼辣。而且他也忽然发现赵宁儿的腰肢上,似乎多了几分赘肉。
“皇上看什么呢?”赵宁儿感受到朱允熥的目光,嗔怪的说道,“您别愣着了,知道天气热您吃不下饭,就没准备荤腥,全是素菜!”
“素菜好!”朱允熥笑着坐下,“荤腥吃多了上火,上火了还要泻火,怪累的!”
“嗯!”赵宁儿脸色一顿,然后蹙眉露出几分哭笑不得的样子。
“六斤睡了?”朱允熥撕下快饼在嘴里嚼着,问道。
赵宁儿挨着他坐下,“半个时辰之前睡的,睡之前又哭了两场,非要找李琪!”
“他怎么动不动就哭?”朱允熥有些不屑,“他老子我在他这个岁数”
说着,他忽然闭嘴不言。
他在六斤这个岁数,正养在乡下的外婆家。每日跟着表哥他们上树下水弄得浑身没有好地方,可从来都不哭一声,男人哭那是要惹人笑话的,那是要被排挤没人带着一块玩的。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坚毅的性格,这和后天的成长环境还有长辈的教导有直接的关系。就好比他前世的大城市,那些乡下来的孩子,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累都能受,心中只有奋斗两个字。而有些温室中的花朵,只能高不成低不就。
“您像六斤这么大的时候,怎么了?”赵宁儿忽然揶揄的一笑,“臣妾可是听有人说,皇上您八岁才断奶!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嬷嬷!”
顿时,朱允熥尴尬得脸颊发烫,带着几分恼怒的说道,“谁说的?回头治他的罪!”
“朴公公啊!”赵宁儿掩嘴笑着,眼神中带着几分调皮,“您要治他的罪?”
“他嘛,算啦算啦!”朱允熥笑道。
此时他的目光落在赵宁儿的脸上,曾经明艳的少女如今是端庄秀丽的妇人,像是经历了风雨开在秋后的海棠花,更饱满自然。
“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朱允熥忽然感叹,“再过些年咱们就都老了!”
“臣妾已经老了!”赵宁儿笑道。
朱允熥动动身子,“你哪里老了给我看看!”说着,又道,“你可不是老,而是更有气质了!”
“气质?”这个词儿赵宁儿不懂。
朱允熥解释道,“就是和以前大不同,比以前出落得更好,更耐看了!”
听丈夫口中少见的说着情话,赵宁儿心中欢喜,开口道,“皇上也更有气质了!”
“这个词用我身上不对!”朱允熥笑道,“应该说我成熟了!”说着,微微叹气,“这宫里的日子无趣,我才二十出头而已,你还不到二十岁,却开始一口一个老了!”
“皇上您呀,离老远着呢。您才刚过了毛头小伙子,毛毛躁躁的年纪!”赵宁儿目光如水,清澈柔和。
“这话对,我不是毛头小伙子啦。身上没了小伙子那种劲儿和毛躁,但是呢多了几分循序渐进的耐力!”说着,继续笑问,“是不是?”
唰地一下,赵宁儿满面通红,“皇上又说胡话了!”
她这模样,让朱允熥大为意动,笑道,“哪里胡话,是不是你还不知道吗?”
说着,又道,“以前我给你那戴在脚腕上的铃铛链儿,还在吗?”
赵宁儿轻推一把,看看门外,“有人在呢!”
话音落下,外边吱的一声,似有人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这回没人了!”朱允熥笑道。
“臣妾今天来有正事呢!”赵宁儿肩膀闪动,“老四到了婚配的年龄,老五到了入阁读书的岁数。今日惠妃娘娘跟臣妾说起此事,臣妾不知怎么办,才来找皇上拿主意!”
她口中的老四老五,正是朱允熥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老四朱允熞,老五朱允熙。一个生于洪武十八年,一个生于洪武二十四年。他们哥俩有个共同的母亲,那就是吕氏,和朱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