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手里抓着金瓜子,从马房里出来。
刚走两步,马上回身怒道,“小畜生呢?”
后边跟着的李老歪猝不及防差点迎面撞上,“谁?”
“你说谁?”李景隆罕见的有些失态。
“在陪着太太太子爷!”他这副模样,让李老歪说话都不利索了。
“叫来!”李景隆低吼。
李老歪答应一声,带着人马上朝远处跑去。
“小畜生,小畜生,这是嫌你爹事不多,嫌咱们李家太清净了,这当口闹这个幺蛾子,胆包天了。”
他万万想不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他儿子。
这几枚金瓜子就是明证!
“小畜生做了这等大事,早上还跟没事人似的,跟着我屁股后头迎驾。连老子都瞒着,若是真被王三巧拦住圣驾,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说不定,那小畜生打的就是把两位圣驾,往王三巧藏身那边引的想法。”
此时,他心里又气又惊,脸色狰狞。
同时也有些后悔,早上李老歪跟他禀告抓获这妇人之时,他儿子李琪就在站在不远处。当时若他带着儿子,一块听了李老歪的禀告,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万岁爷都发话了,要仔细的问。现在根本搪塞不过去,他李景隆不在乎王三巧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在乎的是他儿子,怎么这么没重。
忽然,他脑中再次想到,“另一个跟儿子在一块的少年是谁?俩孩子干的坏事,不能都落在自己儿子一人的身上。”
可突然,他再次愣住。
“这案子,定然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李琪是什么身份?皇亲,曹国公的嫡子未来的国公,如今太子爷身边的侍卫,在皇上跟前也是有一号的。
若是寻常的案子,光是曹国公的金字招牌,他差人去应天府说一声,不过是句容县的恶少,一句话就手到擒来的事。届时,他李琪还能落下路见不平的美名。
可他为何要舍近求远,冒这个险呢?
只有一种可能,这件事李琪没办法。
不单是李琪,可能他曹国公李景隆都不方便出面,他李景隆也没办法。
大明朝,他李景隆没办法的事,可真不多!
因为他李景隆,惹不起的人拢共也没几个。
就这时,李老歪带着李琪快步过来。
李琪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低着头挪动脚步,始终和李景隆保持距离,畏惧的不敢抬头,“爹!”
“你是我爹!”李景隆举着手里的金瓜子,“哈,李大少爷,小公爷,你可真是能耐啊。把民妇藏在圣驾的必经之路,怂恿人家告御状。”
说着,暴跳如雷怒骂道,“你他妈以为你是谁?今儿是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这事的后果是什么?出了事,你能担待得住,还是我能担待得住?你是不是觉得,李家的公爵帽子太高了,压得你脑袋疼!”
他越说越火,直接抄起马鞭,唰的就抽过去。
啪的一声,李琪肩膀的衣服顿时碎裂。
岂料,李琪根本不躲也不闪避,直挺挺的跪下,昂着头,大声道,“爹,儿子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见到不平事当睁眼瞎吧!”
这话,顿时更使李景隆火冒三丈。
“你管什么?你能管什么?她要告状就让她告去,你装什么大个儿的,你爹我都夹着尾巴做人,你出什么风头?”
“还亲手把人带到咱们庄子上,还藏在圣驾的必经之路。李琪,你真出息,你是出息个暴啊!”
啪啪,又是两鞭子落下,李琪后背肩膀满是血痕。
“爹,儿子是管不了才出此下策。”
“告诉你八百遍,管不了的事就当没看见。”
“你也不问问,到底为何管不了?”李琪忽然大喊,直挺挺的看着李景隆。
他晶莹清澈的目光,让李景隆一愣。
李琪眼中含泪,甚是委屈,“好好的女子,被恶少坏了名节。地方官不处理,还说是通奸说王家姐妹诬告,把一个好好的人逼疯了,天下哪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儿子长这么大,都没听说过这么欺负人的事。官府不管,恶少派人砸了人家的店,整日派人骚扰。还命人散播谣言,说王家姐妹讹钱不成就诬告,煌煌大明,岂容恶人一手遮天?”
李景隆暴怒,“这与你何干?”
“儿子是男人!”李琪大声道,“是您教过儿子的,您说过男人再怎样,心中都要有争气!”
这话,让李景隆再次怔住。
“爹,儿子知道您这些年做官不易,也知道您的难处,更知道世上人心险恶。”李琪双眼通红,“儿子问您一句,若您在儿子这个岁数,听说了这种事,您如何做?”
“我?”李景隆喃喃一声,没有说话。
若是他,是他当年少年时,只怕也要义愤填膺吧?
只怕他当时会脑子一热,这就把事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