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坐着老天子,龙椅之前站着年轻的天子。
他们爷俩的目光,俯瞰着大殿内外无数匍匐跪拜的虔诚臣子,仿佛上苍在注视着人间的生灵。
“今日是皇爷爷的寿辰!”
朱允熥的声音在奉天殿中郎朗回荡,“古人云人生七十古来稀,朕阅尽史书,历朝历代帝王寿禄过七十者,少。”
“开国之主,更少。”
说到此处,朱允熥向前半步,看着臣子们,“你们都是熟读经史,满腹经纶之人。告诉朕,史书上可有如皇爷爷这般半生戎马每战必亲冒箭矢,烈马强弓冲锋陷阵身受百创。而后又勤政操劳,终日忙于案牍之上的皇帝?”
“可有如皇爷爷这般俭朴爱民,不好大喜功不喜祥瑞吹捧不爱奢华,不滥用民力不趋使百姓的皇帝?”
殿中无声,只有朱允熥的声音回荡。
“这孩子,咋好端端的突然吹捧起咱来了?”老爷子看着朱允熥笔直的背影心中暗道,同时老脸上似乎有些发烫,又暗道,“咱好像也没没他说的这么好!”
“皇帝乃是天子,何为天子,天下至尊至强之人方谓天子,代天统治天下!”
朱允熥加大声音,环视群臣,“太上皇他老人家,就是上苍赐予万民于乱世中之中扭转乾坤的至强之人。是上天,给与我大明的至尊天子。”
“大明开国之不易,社稷之艰难,诸臣工比朕清楚。论丰功伟绩,太上皇一生可曾输于历代贤君?”
“可太上皇他老人家,可曾有半点夸耀其功?”
说道此处,朱允熥微微停顿片刻,然后继续说道,“君王爱伟业,而朕自幼蒙太上皇教导,教朕最多的却是让朕不要忘了朱家的出身,让朕不要忘了百姓的穷困。”
“务实,实干,勤政,俭朴。”
朱允熥一字一句,目光坚毅,“世人多称颂秦皇汉武,史家歌功颂德而避讳其害。”
“朕问问尔等,秦皇功绩不假,可大秦子民过的是什么日子?太上皇治下,可有猛虎苛政乎?”
“汉武帝功勋彪炳,可晚年以一己之好,屡发刀兵,使得国力颓退内政混乱。”
“秦皇汉武之晚年,埋下了亡国之因。”
“太上皇的晚年,我大明帝国却是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孰高孰低,当下立判。”
“又与历代君王不同,太上皇不喜夸耀,不准阿谀奉承,不屑其德政用以大言记载于史。”
“这孩子”老爷子低下头,大手揉着膝盖,心中暗道,“咱哪有真好。咱就是觉得,遭瘟的书生靠不住。咱做啥,也不用人记得,那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再说咱从来没想和秦皇汉武比过,那俩玩意是啥好鸟吗?一个活着时候造孽,一个死了之后造孽。”
想着,他心里暗骂起来,“臭小子,拿咱和汉武比较。那老小子才死多少年,骨头渣子就让人刨出来了。呸,不吉利!”
“别说那些所谓的功绩,就算是给他老人家举行万寿庆典,他老人家一开始也是不许的。还说朕劳民伤财,兴师动众。”
“是朕的一再劝说之下,才勉为其难与民同乐普天同庆。”
“这个寿辰,朕要给他老人办,要大办特办,不但要办,还要让天下人都记得。”
“还要让青史铭记,记得我大明有如此天子。”
说到此处,朱允熥再次看看群臣,开口点名,“方孝孺,解缙。”
“臣在!”两人在臣子中出列。
“你二人文采斐然,国史馆中著书立传编纂史书。朕今日命你们,把太上皇的万寿庆典,把他老人家这七十年来的苦心,付诸丹青笔墨,流传于世,尔等可能胜任?”
“此乃臣等之幸也!”两人同时答道。
“朕今日的话,你们也都要记下来!”
说着,朱允熥转身,撩开龙袍的裙摆面对老爷子跪了下去,“皇爷爷,其实不是孙儿一个人要给您张罗万寿,而是天下臣民都盼着您老过一个万寿。”
与此同时,勋贵大臣之中第一排的曹国公李景隆跪地叩首道,“太上皇,您老操劳了一辈子,到如今是该享受享受万民敬仰之福了!”
说着,继续大声笑道,“您老在宫里不知道,这几日因您的万寿节。京师内外的庙宇道观香火都往常旺了数倍,更有人花了大价钱直接点长明灯。”
“百姓们烧香,许愿都是为了您老,祝您老万寿无疆!”
“哈!”老爷子笑出声,好话人人爱听,他开口说道,“有这事?咱过寿辰,百姓们烧香?”
“万岁爷刚才说了您是大明之福,也是天下臣民之福,有您天下就有福气!”李景隆大声说道。
“呜!”老爷子点点头,“这事咱还真不知道,回头问问锦衣卫!”
顿时,李景隆一肚子准备的好话,直接卡克顿住。
“哎,许久不上朝了,这龙椅冷冰冰的坐着还真不舒坦!”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