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时,楚今安去麟德殿前还先来侧殿看了看衡月。
“奴婢觉得一切都好,劳皇上垂问。”衡月轻声应道。
楚今安点点头,她的脉案刘院正每日都有送上,确实好了许多。
而且她也听话得很,不哭不闹,连喜悦都是浅淡的。
控制得住情绪,这个毒便不会爆发。
衡月垂着眸,以为楚今安看完便该走了,但对方不知为何,四下看看,忽问道:“青寻呢?”
他也就是随口一问,找个话题拖延时间,却在问完后马上注意到衡月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嗯?”楚今安只发出这么一个音节,衡月便马上要往地上跪:“皇上,青寻她、年纪还小……”
“去哪里玩了?”楚今安一听便明白了,拉住她的胳膊,没让她真跪下去。
衡月支吾片刻,到底还是答道:“麟德殿……”
廖忠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楚今安也笑了一声:“原是这般。”
顿一下,他问道,“你想不想去看看?”
衡月惊讶的“啊?”了一声,却见楚今安并没有戏谑的意思。
反而,楚今安还道:“总在这屋子里呆着也没意思,出去走走也好。”
衡月便稀里糊涂地换了衣服,跟着楚今安出了门。
被她这一耽误,时辰已经有些晚了,等到了麟德殿时所有人都到了,所有新科举子都鸦雀无声,正紧张着等待着皇上的到来。
这是楚今安登基后第一次开恩科,此界考生可以说是天子门生了。
所以楚今安见到坐下的举子,还觉得亲切。
尤其状元,家世不显却才华横溢,楚今安看向他的时候是真的喜欢,开口唤人的时候声音也很温和:“谢卿等很久了吗?”
可惜他家谢卿,竟一时没有回应。
楚今安对自己看好的臣子还是很有耐心的,温声又唤了一次:“谢卿?谢琅?”
谢琅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俯身行礼:“臣,参见皇上。”
楚今安还以为他是面圣紧张,笑着安抚了几句,之后又去与探花和榜眼聊天。
竟也没注意,谢琅的目光时不时便望向他身旁。
衡月一开始是没看出来的。
哪怕楚今安叫了“谢卿”,她知道今科状元姓谢,也只是轻轻颤了下睫毛。
少年时邻家哥哥面容早就模糊,衡月只记得他姓谢,笑起来像是清风一般俊朗。
当时对方还开玩笑说,等她及笄后要娶她过门……
不过后来家中出事,她们的住处被父亲变卖,之后再也未见过那位谢家哥哥。
衡月没想太多,也守着规矩地并未多看那些举子们。
只听到谢琅说话的时候心中闪过一个“这次状元声音好像还算年轻”的念头,抬眸扫了下,也并未看清哪个是哪个就罢了。
所谓鹿鸣宴,便是要在宴上由天子赐宴鹿肉,而谢琅作为状元,自然分得最大的一块。
他该去向皇上谢恩的,原本站在桌案前也就算了。
但谢琅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距离楚今安更近了些,才拱手行礼:“臣,谢琅,多谢皇上赏赐。”
“臣等多谢皇上赏赐。”众人跟在他身后一起道。
这声音实在够大,惊得衡月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
结果便正正对上谢琅一直看向她的目光。
幼年竹马
这人,似乎有些熟悉。
衡月只这般想了一下,并未深思,继续垂眸站在皇上身后。
她是御前宫女,本就是伺候皇上的,见楚今安面前的酒盏空了,还要拿酒壶去倒。
却被楚今安拦了一下。
他温声道:“你身子未好,歇着就是了。”
廖忠马上会意地接过衡月手中的酒壶,弯腰倒酒。
衡月有些觉得羞臊,低着头退到一旁。但这般一动,她便察觉到一道实在忽视不了的视线。
微微蹙了下眉,衡月略带些疑惑地看过去,见那位新科状元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刚刚的对视,衡月只以为是凑巧,但这回对方目光实在太过直接,毫不隐晦,衡月不由皱了皱眉,将自己往楚今安身后更藏了藏。
谢琅的目光一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移开,片刻后,却又一眼一眼地看了过来,仿佛很艰难才能忍住。
衡月实在觉得奇怪。
在她心中,对读书人是很敬重的,而且读书人应都是很懂礼的。
再说了,如今是什么场合,皇上还在,其他举子们也都在,他一个状元盯着个宫女瞧,被人看见,多不好。
因为太过疑惑,衡月便悄悄往谢琅那边看。
好像,真的有些熟悉。
正好此时,楚今安问起谢琅:“谢卿去岁可是解元?”
“回皇上,臣文采薄弱,在乡试中只取得了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