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饭后的傍晚,赵振国把孟占山单独叫了出来。
二人沿着村子里的土路一直走到打谷场,择了一个干净的磨盘,面东而坐。
“小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赵振国对于孟占山的称呼已作了小小的修改,由“孟占山”改为了“小子”。
不过孟占山很受用,他觉得很亲切。
“最近教你的知识掌握的挺快,领悟能力挺强……”
“嘿嘿,多谢队长开小灶,让我受益匪浅……
队长,回头我去灶上帮帮忙,弄几个好菜给大伙打打牙祭。您给我开小灶,我给大伙开小灶。”
赵振国笑了笑,歪着脑袋看着孟占山,似乎对打牙祭毫无兴趣:
“小子,一直以来我都很奇怪,象你这么个有料的家伙,论起打仗来一套一套的,还一肚子墨水,怎么快三十了还是个营长呢?”
孟占山挠挠头皮,一脸的羞愧:“唉……队长,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咱也就是嘴上利害,真打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嘴上功夫利害也行啊,我着你非常适合当教员。我准备给组织反映反映,把你留下来当教员……”
“哎呀,别呀,队长!”孟占山像是被火烧了似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嘿嘿,队长,您就饶了我吧……”
赵振国狠狠地瞪了孟占山一眼,厉声道:
“孟占山!当年冬季大扫荡期间,你带队在撤退途中,于营盘山断谷袭击了日军指挥部,击毙了日军独立混成第8旅团清水联队联队长清水正一和二百多名日军,是不是?”
孟占山一下子愣住了,像一截木头一样戳在那里。
看着孟占山一脸错愕的样子,赵振国继续说道:
“小子,你不简单吶!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没消灭过这么多的日本鬼子!还说你不会打仗,你比你老师都强!”
经赵振国这么一说,孟占山固是一脸惊讶,更是带着一种逃避的目光看着赵振国。
赵振国直勾勾地盯着孟占山,“小子,干得好啊,简直战果辉煌!可我就更纳闷了,这么一个杠杠的家伙,早就该得到重用了,怎么你的上级就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呢?”
“……”
孟占山闹了个大红脸,干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振国拍了拍孟占山的肩膀,笑道:“我替你说吧!小子!你那一仗是抗命打得,而且你在抗命时,居然是靠拿枪指着上级的脑袋才得逞的……是不是?……”
孟占山一下子就软了,脸上面如土色。
“恃才傲物,胆大包天,今儿立一功,明儿再挨一处分,所以一直上上下下,甚至差点挨了枪子,是也不是?”
孟占山已经深深地垂下了头,背上冷汗直冒。
“说话呀!哑巴啦?……”
“我……我……”
孟占山结巴了,他觉得浑身刺痒得难受,很费劲地才吐出了几句话:
“说啥呢?……队长……说实话,对咱来讲,这当不当官的不要紧,只要让咱有仗打就行。”
“胡说!”
赵振国大喝一声,随即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小子,你不是普通军人!你是上干队学员!你们军分区送你来不是吃干饭的,而是来学习打仗的!
什么叫有仗打就行?你和普通士兵不一样,你要带兵!你要为官为将!
再者说,你是我上干队的精英,我赵振国当你是块料,想好好培养你!可你却胸无大志,真让我寒心!
小子!给我说实话!你要是不思进取,我也省的瞎子点灯,白费蜡!”
孟占山把头一抬,这回他毫不含糊,回答的十分干脆:
“队长!我想上进!人家拿破仑都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我孟占山想当鸿鹄,不想当燕雀,我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报效国家……
唉,可咱流年不利,就像您说的,今儿立个功,明儿再挨个处分,职务一直上上下下,甚至差点挨了枪子……
不瞒您说,我还被开除过,简直丢死人了。”
赵振国点了点头,上前帮孟占山整了整衣领:
“小子,知道你们军区为啥送你来?他们是怕你成了鸡肋,不用可惜,用之提心吊胆。
你小子打仗有一套,可你的脾气性格却大有缺陷,这妨碍了你进一步进步。
为将之道你知道吗?为将者,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不惊,你小子胆大心细,这一点我相信你能做到。
为将者,要时时面临杀伐决断,不能畏首畏尾。这一点我相信你也能做到。
可为将者还要制怒!怒不过夺,喜不过予,善用威者不轻怒,善用恩者不妄施。
可你小子恰恰在这一点上做的一塌糊涂!”
孟占山挠挠头皮:“……这个我也想过,道理我也懂,可就是改不了。这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