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西山顶上升起的三颗红色信号弹,侯老四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眼下,那辆肆虐战场的装甲车己经打光了子弹,一溜烟窜进团部大门,停到了瞭望塔底下。
随车增援的二百多共军也且战且退,一起收缩进团部大院。
侯老四带着五百多人马汇合邹老五的六百多人马,连同马老二手下残留的三百多人,完全控制了战场形势。
外墙已多处被炸塌,土匪们从四面八方呐喊着冲进大院,几座营房均被占领,守军依托瞭望塔和塔外的两道沙包工事在做最后的顽抗。
邹老五带着人将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堆成速成掩体,冒着弹雨一步步向前逼近,浓烟中的瞭望塔成了漂浮在火海中的孤岛,随时都有被淹没的可能……
可是,但是……
就在这节骨眼上,西山顶上突然“嗤嗤嗤”打出三发红色信号弹。
那是撤退命令,而且,是十万火急!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已经胜利在望的侯老四望着冉冉升起的信号弹,差点没把钢牙咬碎。
什么情况?
到了这个时候,战场上的形势已一目了然。
共军已完全被压缩到瞭望塔附近的狭窄区域,还击的火力越来越稀疏,只要再给他半个小时,他一定能全歼这股共军。
可是,透过滚滚硝烟,侯老四仿佛看到了罗老大那杀气腾腾的黑脸,罗老大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胆敢不听从命令,后果绝对严重。
“唉,别打了!撤!都他妈的给我撒!”
侯老四在犹豫了几十秒以后,还是无奈地发出了撤退命令。
匍匐在最前沿,正驱使着身边的土匪向瞭望塔发起最后冲击的邹老五闻令大惊,
这是怎么回事?
居然现在发布撒退令?
虽然他恼于部下死伤惨重,但是这位五当家己然明白,这一仗,他已是十拿十稳了。
可是侯老四居然在这时发布撤退命令,这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失心疯了?
这他妈的,简直是神经错乱了!
邹老五骂骂咧咧的从一堆尸体中匍匐下来,一身血腥的爬到侯老四身边,张口就问:
“四哥,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撤?老子眼看就要得手了!”
侯老四的耳朵不聋,他第一时间就听到了邹老五自称老子,但他强自忍住,咬牙切齿道:
“老五,大哥那边发出了撒退命令,要我们立刻撤退!”
闻听此言,满脸凶像的邹老五勃然大怒,气冲冲地回了一句:
“狗屁!要撤你们撤!老子不撤!我非要打下团部,为马老二和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侯老四这下恼了,重重哼了一声:“邹老五,你他娘在谁面前摆谱?……嗯?……我还告诉你,大哥打的可是三发信号弹,十万火急!”
听到三发信号弹这个字眼,邹老五浑身一震,不过他仍旧死死地盯着侯老四,分辨道:
“四哥,你别挑理,我只是一时昏了头……
四哥,你是个明白人,眼下这局势,咱分分钟就能拿下,现在一撤,岂不前功尽弃?”
眼见于此,侯老四无奈地叹了口气,提醒道:
“老五,不瞒你说,我也不想撤!谁愿意放弃这到手的肥肉?
可西山那边好像有枪声,一定是大哥遭了险,万一大哥有个三长两短,那……那……那你我只有被碎尸万段!”
不甘心功亏一篑的邹老五苦笶了一声,呸”的吐了口痰,沙哑地道:
“四哥,我求求你了!你看这样行吗?你带一半人马先撤,我带另一半人马务必拿下县城!这可是到手的功劳!”
侯老四大怒,自己一再劝说,这小子却依旧推三阻四,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才是现场最高指挥官,可这小子却一再讨价还价,真正岂有此理!于是侯老四阴沉着脸道:
“老五!咋地?你涨行市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大哥的手段你可是知道的。年前老六抗命,结果怎么着?被大哥打花哒了不说,还丢下悬崖喂了狼!
我说,你的皮肉痒痒了还是嫌自己命太长?想造反呐?……”
邹老五浑身一哆嗦,一双牛眼闪烁不定,好一会儿,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垂下了头,呐呐地道:
“唉……多谢四哥提醒……我……我哪里敢造反?我不就是心痛眼前的局势吗?……得……我撤……我撤还不行吗?”
……
幸福来得太过于突然。
眼见众土匪突然就阵型大乱,忙不迭地收拾起机枪、钢炮,交替掩护着向大院外撤去。
谢振国简直惊呆了!
他从射击姿势中站了起来,扶着轻机枪不解地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
他甚至都能看见,远处的土匪们一个个无奈转身,临撤出阵地前还愤愤地转身怒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