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接过花生,捏开一粒丢进嘴里,越嚼越香。
“行,只歇一小会儿,我怕待会儿掌柜的出来看见。”
两人靠近门口的一张小桌上吃花生,后厨那小厮问道:“生哥,你听说了吗,前几天武林门那边死了好多人。”
“嘘。”
生哥在他后脖子打了一巴掌,“掌柜的不让提这个事儿。”
他们店里住着几位贵客,据说就是从武林门那边过来的。武林门发生的事情大街小巷都议论纷纷,到底发生了什么,光是版本就有好几个。
不过自从那几位贵客住过来以后,他们家掌柜的便不让他们在背后议论。
“掌柜的都睡了,没人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小厮摸了摸后颈,嘀咕道:“再说了,就算掌柜的听见了,也不过是挨一顿打。”
他的年纪不打,是被父母卖给了人伢子,又被人伢子转手卖到客栈里做工的,年纪小,皮实,挨了不少揍依然不长记性。
“我可听说啊,”小厮伸长了脖子,两只手肘压在桌上,说的十分起劲儿:“武林大会那天,江魔头带着一众人出来搅局,就连武当掌门的弟子也叛离师门同他一起出现了。他们扬言要杀光所有人报仇——他要报什么仇?最后还是六大派的掌门合力将他拿下,就地处决了。”
“不对,”生哥摇摇头,“我听到的是另一个版本,你凑过来些,听我跟你说,那个魔教的江雪澜,其实是……”
两个人连花生都不吃了,把脑袋凑到一起说起各自听到的版本。他们聊得正入迷,却没有发现一道富态的身影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
“不去看门,不去烧柴。”
掌柜的突然出现,对着他们俩的后脑勺,一人赏了一巴掌,怒道:“混帐东西,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在这里胡说八道!还不快滚去干活!”
寻找机会
陆宛昨夜累极了,睡得有些沉,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痛难忍,尤其是喉咙处,每次做吞咽的动作时都像是被钝刀子划过一般。
他头疼得厉害,坐在床上缓了一小会儿,起身去找小二要水洗漱,顺便给了他一些银钱,请他帮自己寻两件干净衣服来。
去掌柜那儿结钱的时候,掌柜坐在收账的柜子后面,翻了翻木牌,又习惯性地用胖指头拨了拨算盘,一旁的小二笑骂道,“阿生那个糊涂东西,昨夜是不是光顾着打瞌睡去了,今早换班的时候和我说四号房住进一个姑娘。”
他看陆宛一眼,“这位客官分明是个公子嘛!”
掌柜的面露微笑,原本是要顺着他的话骂阿生几句的,但是目光扫到陆宛的脸,忽然“咦”了一声,开始翻找桌面上的纸张。
那桌上有一小叠纸,有的还很新,有的皱巴巴的,掌柜翻找了一会儿,从底下抽出一张小像来。
他把那张画着人像的纸举起来,与陆宛站在柜子前面的陆宛比对了一下,小心问道:“客官可是姓陆?”
陆宛本打算找人打探一下消息,顺便问一问去武林门的路,此时见掌柜手里拿着自己的画像,顿时有些明了。
大概是找不到他,师兄他们报官了。
他冲掌柜略一点头,客气问道:“您知道怎么联系到报官的人吗,我……”
“这不是巧了吗,”见陆宛承认自己是画像中的人,掌柜喜上眉梢,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阿柴,先带这位陆公子找个座位坐下,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挪动着胖乎乎的身子从柜子后面挤出来,往楼梯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嘱咐阿柴:“沏壶茶——要最好最贵的!”
昨夜里阿生他们两个悄悄议论的贵客,正是晏时和几人。
武林大会上变故突生,没能顺利举办,晏时和本该护送聂景宏回京,但是江雪澜下落不明,陆宛也没了消息,他实在担心,便想在杭州暂留几日。
聂景宏理解他的心意,本想留在杭州同他一起,奈何聂王爷在京中听说了武林大会上发生的事,一连派了三个手下来送信,命他立刻回京,不得耽误。
那几名手下是同一天到的,前后不过差了几个时辰,看来聂王爷的确很着急。
聂景宏把信拆开读了,信上催着他快些回去,王妃和扶风郡主在家中等他,年后还要到宫中给太后请安,倘若他不在,太后肯定会问起他来,聂景宏实在不该因为贪玩让太后挂念。
读完了信,聂景宏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将信递给了晏时和,让后者也看了一遍。
“本世子知道你担心小师弟,所以你不必同本世子回京。”聂景宏从怀中取出王府令牌,放在手中摩挲了几下,送到晏时和手中。
“这枚令牌你先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杭州,自然是杭州知府说了算。晏时和虽为丞相之子,说白了,晏相与赵知府不过是同僚关系,晏时和若有事,知府可以帮他,也可以选择不帮。
即便他不愿帮忙,晏时和也不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