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路今慈独自坐在月下舔伤,鸢儿送来的月饼让她拿了一半给路今慈,平日都不见跟他关系好一点的弟子,也不见他外宗有朋友,或许是家乡太远寄月饼也贵,这样能让他有点被陪伴的感觉吧。
可她只是无意中问了一句他爹娘在哪,路今慈就瞬间凶狠,将她递过去的月饼拍地上碎裂。
后来知道他是孤儿,徽月还挺内疚的。
但这些根本不能成为他践踏人真心的理由!
徽月不由想,邪魔果然是邪魔,骨子里的无情与顽劣永远改不了。
如她所料,路今慈眼眸变得冷厉。
反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哪个都不亏。
徽月眼疾手快举起梳妆台旁油灯,用力砸向伸向“纸人”的手,哐地一声后手就跟从开水里伸出来一般红肿。
被灯油烧过的地方流出很多绿色粘液,其中许多通体雪白的蛆也跟着嘶嘶 。
“小贱人,你们完了!”
“纸人”咧嘴惨叫,气得头发都蹬起来了。
徽月扶着桌角喘气,胃里一阵翻腾,路今慈呢。
随后就听少年冷冽的声音:“找死!”
油灯碎在地上烧成了熊熊大火,火光中的路今慈眼眸反着凛冽的光,但这都没有他手中的剑吓人,斩鬼的剑与火焰纠缠在一起。
本来都放弃路今慈打算自救了,谁想他偏要去激怒路今慈。
真蠢,徽月就着这间隙往外跑。
才踏出右脚,眼前就闪出一剑的寒光,刺得她下意识抬手挡住,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放下手,脸颊被鲜血溅到。
徽月下意识低头看,蓝衣“纸人”下半身还跪在地上,上半身就滚到了墙角,刚才的大火在他弹指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衣“纸人”见状脸色大变,掀起一阵黑旋风过后就消失在原地。
木头断裂地下又多了一个坑,木缝中的红花吮吸着地下的血液肆意生长,贯穿蓝衣“纸人”的头骨又开出一朵小花,劲风一来,血一样的花瓣在空中漫天飞舞。
视觉冲击让她猛然惊醒,提起繁琐的裙摆就朝门口跑。
可路今慈扣住她手腕不让她走,巨大的惯性差点叫徽月跌倒在地。
红裙上下飘飞擦着他指间而过,路今慈眼中闪过烦躁,粗暴地将她整个人拎上梳妆台。
打扮精致的美艳新娘与一身粗布衣的少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各式各样的花露摔碎在地上,奇异芳泽加剧着两人呼吸间的温度。
他怎么时不时发病,徽月坐在梳妆台上,强忍掐他脖子同归于尽的冲动怒视她。
“怕什么?”
路今慈脸上残留着血迹,红白相间如同一块上好的血玉,在烛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
他讥笑道:“宋小姐,你不是要修仙,这就怕了?”
徽月不是没见过死人,但这么残忍的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路今慈,你会遭报应的。
“放开,我要去找师兄。”
她又打又踢,凤冠上的珠子滚落一地,过于剧烈的反抗以至于她心口一痛。
又来了。
徽月喘息加剧,但并未让路今慈察觉到。
路今慈抓着她手扣在镜子上,冷笑:“还想走?嫁衣都换上了不得圆你梦,宋徽月你不是向来看不起这些妖魔鬼怪,就让你试试跌下神坛的滋味。”
徽月沾了一手的灰,听他继续道:“或者说你求我,你求我带你走。”
啧,真可怜。
他就从来都只会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威胁,
有用吗?
刚刚那红衣“纸人”跑得快,很有可能是去搬救兵了。徽月自觉现在急也没用,冷眼望向路今慈:“说错了。”
少年一愣。
她很少用这般清冷疏离的声音:“别觉得自己多了解我,我看不起的只有你,路今慈。”
烛火摇晃,少年投在她身上的影子都有点扭曲。
路今慈咬破手指画符,徽月还没反应过来额头就贴了一张符纸,根本动弹不得了。
定身符。
她冷笑:“恼羞成怒了?长横仙山有教过你以血画符吗?”
窗户吹进的风吹动她云鬓,她眼眸潋滟,朱唇不见曾经一丝一毫的温柔,嫁衣也随着律动就像是正在燃烧着的火焰,绣花鞋早在刚刚挣扎间掉入木缝中,没有任何要服软的意思。
路今慈毫不在意地睨着他,恶狠狠道:“我早就说你可以试试承不承受得了我的报复。”
说完他就转身就要出去,独留徽月身体僵直地坐在原地腿都要坐麻了。
“路今慈,你不信我逃出去后就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师兄?包括你明目张胆用禁术!”
路今慈脚步微顿,传音符也恰巧在这时作响,因着他刚刚走神的缘故一不小心就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