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默默抬头,看向赵涿,微笑道:“赵公子误会了,我不说话是因为我没有易安兄的家世,不敢开口骂人,怕外面的赵家家丁再把我给打一顿,并不是什么有修养。”
赵涿闻言,脸色一黑。
他闷哼了一声:“大头腐儒,从来都是呈口舌之利。”
张简腾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他仰头看着赵涿,冷笑道:“不逞口舌之利,怎么,赵公子还想要动手打我们兄弟不成?”
站在赵涿身后的四姑娘,已经被气的两眼发红,她拉着自家兄长的衣袖,咬牙道:“哥,咱们走罢,不跟他们纠缠了……”
赵涿微微摇头,示意四姑娘去外面等他,赵四姑娘很听他的话,立刻咬着牙走了出去。
妹子离开之后,赵涿两只手拢在袖子里,然后直接在房间里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然后他抬头看向张简,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张简,如果你不聋不瞎,应该知道了杨蕃拔擢工部侍郎,崔相即将复相的消息。”
“不知张相门下,可有人被陛下破格拔擢?”
张简眯了眯眼睛,看向眼前这个前几年出了名的京都恶少。
“赵公子将门出身,怎么关心文官的事情了?”
“不是关心文官,是关心你。”
赵公子懒洋洋的说道:“崔相一旦复相,中书省里的风向就算是定下来了,到时候张相那边的人就会更难熬,你掰着指头算一算,你祖父门下还有什么人?”
“哦对了。”
赵涿微笑道:“你师赵尚书算一个。”
“可是赵尚书,已经是户部尚书了。”
“他虽然没有什么有出息的儿子,但是却有一个有出息的女婿宋应。”
赵涿看向张简,懒洋洋的说道:“张相退下来之后,现在赵尚书估计都没有闲眼瞧你了罢?”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自危,还在这里摆相门的谱,到处惹事。”
赵公子冷笑道:“当心给家里招祸,到时候张相几十年的经营,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张简眯了眯眼睛,正要说话。
赵涿又看向沈毅,笑呵呵的说道:“倒是沈主事你,比这个三世祖有出息多了。”
“这几天因为小妹的婚事,我父亲一直在建康,他闲暇的时候常常念叨起沈主事。”
沈毅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未知赵大将军念叨我什么?”
“我父说,沈主事你正在替朝廷在东南沿海练兵。”
“准备替朝廷训练一支剿匪的水师。”
“沈主事可能不知道,我家世代替朝廷守边,赵家很多人,从小都是在船上长大的。”
“我本人,三岁便上船了。”
“我父亲说,对于建造水师,他很有心得。”
“沈主事有空的话,他很想见见你,想要跟你说一说,怎么替朝廷训练水师。”
沈毅面色平静。
“赵公子,赵大将军可能误会了。”
“抗倭军……不是水师。”
《水师总要》
赵涿这个人,沈毅是一直看不太顺眼的。
因为这个人,又嚣张又有实力。
这种是最讨人厌的,因为在他嚣张的同时,你还拿他没什么办法。
赵涿就是这种人,他是赵大将军赵禄的长子,几乎被认定的赵家下一代当家人,虽然他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喜欢在建康城里胡闹,跟同辈人争风吃醋抢女人,但是现在,这位赵公子已经成熟了许多。
在鸡鸣寺事件过去之后,赵涿这个人在建康也低调了不少,没听说他再出来搞什么事了。
不过此时,这位低调了一段时间的赵大公子,在面对张简跟沈毅两个人的时候,并没有处在下风,反而言辞尖利,说话很是有一套。
见沈毅这么说,赵涿微微一笑道:“沈主事可能刚到兵部,没有接触过什么兵事,赵某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沿海的抗倭军就是水师。”
沈毅微微皱眉道:“抗倭军成军以来,连水都没有见过,更不曾下水打仗,何来的水师一说?”
赵涿依旧面带微笑:“从前不下水,不代表将来不下水,说不定过些日子沈主事南下之后,抗倭军就下水了呢?”
沈毅闻言,大皱眉头。
听到这句话,他心里就明白,赵家已经基本上摸清了抗倭军的具体情况。
最起码,温州府船坞里的情况,赵阀是一定知道了的。
不然,赵涿不会说出马上下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