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出门时,将房门摔得震天响。
守在不远处的纪安见秦纵走远了,当即三步并作两边,推开了楚霁卧房的门。
房间内自然是凌乱的,秦纵走的又气又急,连铠甲都不曾拾起来穿上,更不用说碎了满地的花樽。
纪安也没心思管这些,连忙倒了一杯茶端给楚霁润喉。
方才少爷喊得有多大声,半个府里的人都听见了。
秦将军也真是的,虽说做细要逼真,但少爷的身子不好,他竟连杯茶都不倒。
清茶入喉,勉强缓解了那一股撕扯沙哑之感,楚霁道:“好好看着府里的人,抓住那个和外界通信的家贼。”
纪安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他虽然已经半年不在府中管事了,但能力和威信还在,又是楚霁最信任的,是调查这事儿的最佳人手,否则楚霁也不会将他召回。
“少爷放心。我先叫人进来收拾一番。”
楚霁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把阿纵的铠甲放到我书房去。”
先头阿纵到云州一去便是两月,这次回去南奚,少说又要两三个月,这大半年来两人光顾着聚少离多了。
怎么可能不想,但再思念也只能睹物思人了。
楚霁平日在书房里呆的时日最多,书房又是府中重地,寻常人等不得靠近。秦纵的铠甲放在里头,倒是也免得叫旁人怀疑。
楚大人和秦将军彻底决裂了,这事儿不出半日功夫便传遍了州牧府。
州牧府向来规矩极严,有关主子的任何事情,只要楚霁不
许,一个字儿也不许飘出州牧府的大门。
为此,沧州众人只以为秦将军又率军出征去了。但总有有心之人,让州牧府里的消息传出了城。
秦纵率军三万, 自沧州城出,取道云州,一路上畅通无阻。
大军行进不过半月, 已然到达了云州南部,再往南行进几十里,便出了云州界。
这次秦纵随行的副将是蒯民而非蒯信。蒯信他正因为擅自处置了益州军而被楚霁压进了暴室, 等着“秋后问斩”呢。
一想到蒯信被羁押下来之后那个震惊的表情,秦纵便觉得好笑。
“咱们大军的速度极快。至多三日,便能抵达沁叶城了。”蒯民一边骑马,一边研究着手中舆图。
“是啊, 就算为了蒯信的脑袋,咱们也得速度快些。”说话的是蒯息,这两位丝毫不担心自家弟弟的性命, 反而开起了玩笑。
这是蒯息第一次随军, 秦纵便和楚霁商议着,没有让他做什么率军打仗的将军,反而是领了军需官的差,专门负责替秦纵筹集押送粮草辎重等一干军需,又兼职管理军中繁杂的事务。
蒯息在商场纵横多年, 心思缜密如发又有手段心计, 即便是第一次当军需官也有模有样,大小事□□无巨细, 全都处理得合宜得当。
秦纵满意极了,觉得这才是蒯息真正该发挥作用的地方。
眼瞧着时近中午, 秦纵便命令军队就地休整, 待吃过了午饭,下午便全速前进。
盛夏的骄阳透过树林投下窸窸窣窣的光影, 蒯民倚着树,连他那宝贝舆图都不看了,反而颇为感慨地盯着秦纵一个劲儿地瞧。
“看什么呢你。”蒯息走过去,给蒯民递了一碗水。
“我看将军啊,”蒯民喝水斯文,保持着他的儒将风范:“将军才十八岁,这么一瞧,还只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呢。”
“但他已然坐镇沧州、镇乱胶州、平定云州,现如今剑指南奚,以图益州,令天下武将士卒不敢向西而望。”
蒯息接下了蒯民的未尽之言。
他的感慨并不比蒯民少,甚至他不是第一次惊诧于秦纵的年少。
明明秦纵的年岁一年不差地在长,但这种从心底升腾起的羡慕和敬佩,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却越发地强烈。
秦纵察觉到二人的目光,却也并不十分在意。
趁着休整的当儿,他席地坐在林间,抚摸端详着那枚狼王啸月的玉佩,满心满意地想着沧州城里的心上人。
世人皆以为他和楚霁决裂,这也是他将蒯信留下的原因。蒯信这两年也是凭着一身神力和战场上的勇猛而声名在外。即便是他走了,有蒯信在,旁人想要动楚霁也需要多加思量观察一番,不敢立时轻举妄动。
他表面上是带着三万精兵出走,却不知,他身后的粮草辎重,楚霁调派了十足十的量,还派蒯息替他看顾安排着。
一应的武器装备,汗血宝马、精铁铠甲、弩床车、投石机、攻城梯……应有尽有,就连火器营都让他带走一半,以备不时之需,生怕他在南奚吃了亏。
楚霁那一句“去夺回属于你的一切”,这一切里头,何尝又不包括他自己?
秦纵知道,楚霁是叫秦纵把他给夺回来。
休整的时辰已到,秦纵跃马的动作干脆利落,却在马背上闭起了眼睛。
下一站便是沁叶城,十万秦家军的长眠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