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师爷向来话说一半,点到为止,送来请柬后就离开了。
找牙行一事耽搁,晌午,谢见君将两小只安顿好后,匆匆赴宴。
他初来上京,对此地尚不熟悉,一路打听着才找到了云鹤楼。
这云鹤楼位于上京繁华之地,亭台楼阁绵延相连,雕梁画栋,轩昂壮丽,从东侧穿堂而过时,上京景色尽收眼底。
由小厮引着入包厢,果不然只瞧着师文宣和季宴礼,还有一旁侍奉的秦师爷,再没有旁人在。
他先行行礼后,方才入座,师文宣照常问了问他赶路过来的情况,还顺道考校了一番他的学识。
谢见君皆是对答如流,不见磕绊,
师文宣见此甚为满意,同身侧的季宴礼笑道,“瞧瞧,见君的学识,可比你的要扎实多了。”。
“见君一直比我勤勉刻苦,我自是敌不过。”,季宴礼谦虚道,抬眸冲谢见君眨了眨眼,便听着师文宣一脸慈爱地继续道,
“见君,倘若我说,我有意要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谢见君神色一怔,忙不迭跪地行礼,“能得尚书大人垂怜,是学生的荣幸,还望先生宽宥学生愚笨,能指点一二。”。
“好好好”,师文宣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见君,你虽年长我两岁,但这往后,你可得称呼我一声师兄了!”,季宴礼绕过圆桌,不动声色地将谢见君托起来。
“谢师兄”,虽还未拜师,谢见君还是调笑着,唤了季宴礼一句师兄。
这可把他乐坏了,走出云鹤楼时,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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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会馆时,云胡刚把带来的家当收整好,屋子里好歹没那么紧巴了。
“今日那位大人说要收我为徒了。”,谢见君将忙碌的小夫郎拉到跟前来,笑眯眯同他说道。
“真、真的?”,云胡一双秋水剪瞳瞪得溜圆。
“何曾骗过你?自然是真的,宴礼约我后日,就去府里行拜师礼呢”,谢见君抬袖抹去他脸颊上蹭到的乌黑,眼眸中的笑意温润柔和。
“那、那可是尚书大人!”,云胡声音放得极低,他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生怕被不轨之人听了去,坏了他夫君的前程,“若、若你能得、能得他的指点、会试、会试肯定没问题、”。
谢见君点点头,他虽与师文宣各有打算,各有所图,但自己能得一名师引路,会试就不用靠自个儿去淌水了,无论怎么算,还是他更为得利。
故而,两日后,
他提着六礼束脩,叩响了吏部尚书府邸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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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见君来得早些, 在门外等了一刻钟,去府中通报的小厮方才回来。
“大人请您先进书房稍作等候,他梳洗后便过来。”
“麻烦了。”, 他一路上微微垂眸, 恭敬地跟在小厮身后, 只等着进了书房才敢抬眸打量。
一间古朴素雅的小室, 四周围悬着秀丽山水字画, 一侧为乌木雕花刻镂屏风, 似隔非隔,似断非断,除此之外,并无穷奢极侈之物,可见这尚书亦是淡泊名利之人。
他缓缓踱步到山水画前, 这画中穹山峥嵘,碧水微澜, 落笔可谓是精妙, 一瞧便知不是凡品。
“见君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梳洗完的师文宣姗姗来迟。
谢见君闻声, 登时垂首恭谦,“学生愚钝,只瞧着这山水之画气韵生动,寥寥数笔, 便将千山万壑的壮丽恢宏,勾勒得淋漓尽致。”。
师文宣随口道,“你若是喜欢, 等会儿走时,我让秦师爷拿下来赠与你回去好生欣赏。”。
“学生不敢夺大人所爱, 如此惟妙之作,理应挂在大人书房里,供诸子赏识若大人肯垂怜收学生为徒,那学生便厚着脸皮常来膜拜。”,谢见君语气更为恭谦,有意将拜师一事儿给点了出来。
师文宣讶然,转而捋着胡子笑了笑,入坐高堂。
谢见君跪地行拜师礼。
既为拜师学艺,须得先行三叩首之礼,而后跪献六礼束脩和拜师帖子。
先生收下束脩,训话勉励,方才算结束。
这一通拜师的流程走完,师文宣冲身后摆摆手,小厮会意,搬来椅子请谢见君入座。
“你今日既拜我为师,为师自当要对你传道,授业,解惑,前日考校了你的学识,为师甚为满意,如今春闱在即,你且要砥志言思,切莫懈怠。”。
“学生谢先生教导。”,谢见君亦是知晓会试的要紧,打算安顿下来便开始闷头苦读。
师文宣接过小厮递来的清茶,撇去浮沫,浅斟了一口后,缓缓道,“你尚且还住在衢州会馆吗?”。
“是”,谢见君恭敬应答,“学生这两日准备携内子搬出会馆,另寻其他住处,会馆虽为方便,但人声嘈杂,实在不是能安心读书之地。”。
师文宣搁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片刻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