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冷了、昨夜北风吹得屋门哗哗作响、我担心你冻坏、冻坏了身子、”, 云胡羞赧地小声道, 将装有热腾腾炭火的手炉往谢见君怀里塞。
谢见君没接, 宽厚的掌心包裹着小夫郎被冻得红肿的手, 他拢在自己唇边, 不住地往掌心里哈气,“出来也不多穿些,去年买的兔毛手套也不见得你带上,若是受了风寒,看我不让大夫, 多灌你几碗苦汤药。”,话听着似是嗔怪, 但语气却温柔许多。
云胡抿抿嘴, 俯首轻吻了吻他干裂粗糙的手背, 讨好似的抬眸又冲他笑了笑, 生生地把他家夫君未说出口的唠叨,悉数都噎回了喉咙里。
“也是拿你没办法”,谢见君无奈地笑了笑,解下自己脖子上的毛绒围脖, 将小夫郎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拥着他慢悠悠地往回走。
“季、季宴礼呢、怎么不见他家的马车?”,走出几丈远, 云胡蓦然出声问道,乡试那会儿, 马车可是早早地就等在贡院门口呢。
“他不在这边贡院”,谢见君回头望了一眼贡院,温声同他解释道,“这会试是由礼部主持,他爹又是礼部的尚书大人,律法有令,凡亲眷者皆应回避,他同其他几位考官亲眷,都去别的考场了,那儿会有单独的应试官监考,以防考试荫蔽。”。
“那考试需要回避、成、成绩呢?”,云胡懵懵懂懂地追问,季宴礼没得因为他亲爹受礼遇,反而还要处处受制于尚书大人之子这个身份,想来也真是可怜。
“这倒是无妨,我们交上去的答题卷都要经糊名、警录、校对后,由同考官分房阅卷且先行预选,其中挑选出来的考卷,还要送到主考官面前再审阅并拟定名次,最后再呈到礼部去,主将拟定录取的“朱卷”与考生的“墨卷”进行“对号”,复核无误,即可填榜,也就是乡试时,咱们看到的,张贴在告示栏前的‘桂榜’”,谢见君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把云胡绕得愈发糊涂。
他将听来的话简单糅合成一句,“那、那便是这三场考试,他都不在这边了?”。
“对”,谢见君应声,抬袖扯扯小夫郎的脸颊,酸里酸气道,“你家夫君我可快要冻死了,你还惦记着旁人?”。
小夫郎大惊失色,慌忙拽起醋意满天飞的夫君,急匆匆往家里赶,他在灶房里煨着滚水,就为了让挨了三天两夜冻的谢见君,好回去沐浴一番,暖暖身子呢。
被发配在上京城外考试的季宴礼,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揉搓揉搓冻僵的手,暗骂这冬日下的皇城,果真不是人呆的地儿。
“大公子,咱们早些去客栈歇息吧,小的已经让小厮将热水送到屋里,就等着您回去洗个热水澡。”,马夫接过他背着的竹箱,体贴地掀开门帘,引他上马车。
季宴礼望了眼不远处阴沉沉的天,心头忧思深重,可千万别下雪呐,他如是想着,回头闷进了置着火炉的车厢里。
马夫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落下时,“咻”的一声,马儿哒哒往客栈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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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日后,缓了缓精神头,初十二,一众举子又背着竹箱入贡院。
第二场考试,云胡特地多带了两身厚棉衣,以至于在门口搜检时还耽误了不少时间。
过了搜检这一难关,谢见君进入贡院,唱名应答,领签入场。
照常第一日休息,他抽掉面前的号板,跟背面的板子连在一起,铺上薄薄一层被褥,就躺了上去,只木板躺起来硬邦邦的,翻身时还有吱呦的声响,但人在贡院,就没得去挑剔这些了。
大伙儿都睡得不安稳,夜半还能听着有举子跺脚,似是冻僵了腿。
转日,已是辰时,天色还是灰沉沉的,寒风如同一把尖利的刺刀,刮过一间间号舍,谢见君将厚棉布挂在墙上,挡住漏风的地儿,这才搓搓手开始拆考卷答题。
会试重经义轻诗赋,复试的考题也多以《四书》《五经》为主,除此之外,还增加了几道算术题。
如今已然知道圣上重社稷农桑,故而他在答题时,便使劲地往这上面靠,得益于自己前几年在福水村下地干农活的经验,加之后世学来的水利知识,这考卷答起来还算是游刃有余。
谢见君写一会儿就得停下来,将手搭在小腹上暖和片刻,才继续提笔,点墨时,还要一个劲儿地往砚台里哈热气,怕墨汁结冰碴,落笔时污了考卷,周围的举子亦是如此。
这春闱最是折磨人,但历朝历代的官员都得过这一趟鬼门关,能坚定意志,熬下来的考生,便能成为“人上人”,这道理谁都懂,遂诸人都憋足了一口气,再冷再辛苦也不退缩。
初十五的最后一场会试,阴沉了数日的天终于飘起了雪花,这给原本就在苦寒中挣扎的举子们,迎面又泼来一盆冰水。
冷风横扫,裹着细碎的雪花扑簌簌地打落进号舍里,考生们怨声载道,还忙不迭地护着自己身下的考卷。
谢见君干脆停了笔,窝在号舍里,裹紧了身上的棉衣闭目养神。
这场雪一直下到黄昏时刻才停,衙役们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