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表示自己确实在听她讲话,“明天给你。”
今晚严佑就会回来,她会把那份和离书给他,然后约定下一次见面。
一切回到正轨,一切都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何玉晴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笑起来,忽然又意识到什么,强行合拢自己咧开的嘴角,但要把一条深渊的缝隙推起来合拢,实在有些费力。“你都不问问数目……啊,我知道了,你现在有钱了,多少都不在话下对吧——”她舔了舔嘴唇,有些得意忘形,双手伸开在她面前比了比,“十、十两银子——”
她想,这应该够多了吧……?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确实已经算多了。若是以前听到这个数字,姜落可能已经抄起板砖过去了,但在严府跟着算了那么久的账,也就不会太惊讶。
何玉晴打量起她的表情,暗自怀疑自己是不是说少了,转念一想,别把人逼得又不是只拿这一次,毕竟关于财富的最好搭配就是无底洞。
“知道了。明天巳时衙门见吧。”不问具体数目的理由很简单,她根本不打算给,也不打算去理会。关于她的身份,严佑知道就好了,没必要都清楚其中的原委。此后,严家、甚至京师,都不会再有“姜落”存在过的痕迹。到时候何玉晴满嘴嚷嚷着要钱,而严家根本就不知道“姜落”,严家的人也不会理她。
何玉晴如此顺利地要到了十两银子,也就识趣地不去纠缠,没有过多喧闹,回到了赵驰身边,也是直到这时,姜落才注意到了赵驰。
赵驰抱歉地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开口作何——从她住在游席知家里后,又因何玉晴和赵德明的尴尬,他们的交集少之又少。
幼年时的情感随着变成回忆之时慢慢淡去,但总有模糊的念头告诉她是非好坏。
姜落与之对视,是一个十分温和的表情。
布满裂痕却夹着糖的记忆与现实重迭,以前的那个女孩同样笑着对他挥手——她对他的态度从未变过。
赵驰满心愧疚,很快被何玉晴呵斥的声音拉回目光,“知道了娘……”他强忍着语气的不耐,低着头听她的训斥,等到抓住机会再看时,姜落已经不见了。他对何玉晴旁敲侧击,想问出刚刚她和姜落讲了什么。但自从何玉晴发现赵驰上次骗她后,心里防备高了不少,讲到关键处就自觉闭嘴。
不过,看那个样子他也能猜得出,是去要钱了。赵驰叹了口气,只想着快点找到那个介绍差事的人,随后带着何玉晴赶紧离开京师,免得又给别人徒增是非。
刚刚那条盯着肥肉的狗没能如愿,口水流了一路,不断在寻找着新的目标。它从一辆马车前经过,摇着尾巴跳上轿凳,被一旁茶铺里的人一杯茶水给泼开了。
“这就惊讶了?”贺兰梓坐在车厢一旁,淡淡地品了一口严佑准备的茶。
一个晚上的时间,周景灼就告知了严佑相关事宜,让他把游席知带走。按理来说,明日的休沐日本该今晚才到家,他不作耽误,连夜请假赶回来,但并没有带上游席知。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尤其在分别这方面。
严佑放下车帘,眉头皱起。可以看得出,那个妇人对姜落的非常的无礼。
“这就是……她的生母?”他曾想过会是怎样的卑劣,却还是无法猜到那种人的底线。
“嗯。落落受过的苦可比你知道的多太多。”
这是贺兰梓第一次见严佑,也是严佑第一次见贺兰梓——确实如同姜落所说,她的姐姐很美,能看得到当年贺兰贵妃的影子。
本不该有交集的,但自从在街上看到过何玉晴后,贺兰梓心情就不太美妙了。明明已经滚进了一个屎盆子,还有人在上方冲着里面撒尿。
恰巧周景灼说他回来了,便约着见一面,省得后来麻烦。
“再过一会儿,他们就会知道密诏本身就是假的。”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到时,我可不想落落跟着你一起受难。”无论严家选择哪一方,又或者哪一方都不站,她都不关心,反正都会被波及。
“你的考虑确实有道理,但请给我个机会,我一定能好好保护她的。”
“呵。”贺兰梓嗤笑道,“你真的觉得这个是主要原因吗?我且问你,她待在严家真的快乐吗?还是说只有见到你的时候?你难道真不知道她有离开的念头?”
“……有。”他不就是看到了那个眼神,才在祠堂里抓住了她么。
“蒋夫人待她如何?”
“母亲虽然严厉,但绝不会平白无故……”严佑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想到了姜落被罚跪,练字,算账……等等,蒋蓉或许没有直接逼迫,却也是半推半就地让人服从。
那他呢,就在这种半推半中寻找最不委屈人的法子?甚至他看不见的地方,还会有更多上对下的天然独裁。
“你说出没关系的时候,真的有考虑过她的处境?也就是落落迟钝了点,笨了点,才会被你骗了去。”贺兰梓相信严佑一点就通,这不是什么一言以蔽之的婆媳问题,谁都不能当透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