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相识那天周逢厉就发现陆宜年右边眼皮上有一颗小小的痣,会被额发遮住,显得柔软脆弱。
身边的男生来回翻身,大概想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周逢厉并没有说话,一片漆黑的视野下他能感觉到男生依偎着贴上来。紧接着陆宜年仿佛意识到彼此过分靠近的距离,又重新往里挪了一点。
后背挨到墙,陆宜年闭上眼睛,呼吸声也是轻轻的。
被这么一折腾床上的被子被陆宜年卷成了一团,凭借感觉周逢厉摸索着抓住陆宜年的手腕,把压在陆宜年身下的被子拯救出来,再给陆宜年盖好。
不远处的电扇机械地转动,巨大的噪音很影响睡眠。不过陆宜年早就习惯了,再加上这一个月有周逢厉睡在他身边,给予了一种奇特的安全感。
深夜万籁俱寂,周逢厉平躺在床上。身侧的男生翻身转过来,下一秒周逢厉就觉得脸侧一热,是陆宜年贴了上来。
温温软软的触感,是陆宜年的脸颊,莫名的使人联想到一切安静美好的事物。
遗憾的是周逢厉糟糕的生活令他从未接触过这类事物,他也很难把这类事物具象化。
因此在黑暗静谧的环境中周逢厉考虑片刻,很短暂地回忆了刚刚那一刹那的感觉。
然后把这种感觉与陆宜年划上了等号。
听耳畔规律的呼吸声不难知晓陆宜年已经睡熟,所以这是男生睡梦中无意识的动作,明天醒来陆宜年根本不会记得。
周逢厉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没有动,他沉默地伸出手去揉陆宜年的脸颊,用这个动作回应了陆宜年那句晚安。
开始是结束的开始。
第二天闹钟准时在六点响起,熟悉的铃声让陆宜年在一瞬间醒了过来。
枕头被拿起来,陆宜年钻到枕头底下摁掉闹钟,眯着眼睛趴在枕头下面继续睡觉。
出租屋的隔音并不好,无论白天晚上,他们总能听到楼上小孩的哭闹声。
床边那扇窗户是没有窗帘的,虽然夏天刚过,可六点钟外面天已经很亮了。
耳边只安静了几秒钟,那只用来遮光的枕头再度被拿开。周逢厉伸手来摸男生的后脑勺,经过一晚上的时间,昨晚那块硬硬的血肿已经消下去许多。
陆宜年有赖床的毛病,能多睡一分钟都是开心的。尤其每次周逢厉叫他起床,两人总能推拉好长时间。
脑袋上一重,周逢厉把一块热毛巾敷在了陆宜年后脑勺上。
意识朦胧间男生听到周逢厉低声提醒他:“再睡五分钟,不要忘记今天你要值日。”
五分钟后,被按掉的闹钟重新响了起来。陆宜年不情不愿地在床上磨蹭了几下,头上的毛巾掉下来,正好盖住了陆宜年的眼睛。
男生翻了个身,拿掉脸上的毛巾。后脑勺热热的,陆宜年清醒了一点,挠着脸爬下床。
陆宜年用了几分钟洗漱,再换好校服。从卫生间出来陆宜年背上书包,看见周逢厉愣了一下。
出租屋只有一条椅子,放在书桌前。如今周逢厉坐在那条椅子上,陆宜年注意到他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
这片老城区是没有摄像头的,这也是周逢厉当初选择躲藏在这片区域的原因。
周逢厉在这个狭小的出租屋养好了浑身的伤,最近隔几天会出门一趟。
——他都会在很早的时间出门,到了深夜再回到出租屋。
男生颊侧还沾着透明的水珠,洗个脸额发全被水打湿了,一簇一簇的黏在一起。
“……哥哥,你要出门吗?”
“嗯。”
每次周逢厉出门陆宜年都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但每次陆宜年都会表达自己的关心:“那你注意安全哦。”
学校有给每一位学生发夏季校服,不过陆宜年不爱穿。即便是s城那么燥热的夏天,陆宜年也要穿着长袖长裤去上学。
眼下周逢厉瞧着男生身上异常宽大的校服,开口问道:“头还疼么?”
被这么一提醒,陆宜年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脑袋被砸了一下。
于是陆宜年抬起手去摸自己的后脑勺,像昨晚那样摇头:“不疼啦。”
周逢厉瞧着陆宜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伸手给他整理:“晚上回来给你带糕点。”
虽然就读于贵族高中,可是陆宜年的零花钱很少,每个月只有两百元钱。
好在学校食堂能解决中餐和晚餐问题,陆宜年只要用零花钱给自己买早餐就可以了。
久而久之陆宜年也养成了节俭的习惯,毕竟学校不是每一天都要读书,碰上双休日或者节假日陆宜年就要额外花钱去买中餐晚餐。
而且现在出租屋里还多了一个周逢厉,对方也是身无分文的状态,因此陆宜年的零花钱就要承担两个人的开销。
陆宜年自己节约,给周逢厉花钱倒是一点都不心疼。
最开始周逢厉伤势最严重的时候,陆宜年特意去街上的大餐馆买排骨汤、营养粥带回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