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经过了祁连山雪水的灌溉,今日大地的颜色显得多了许多生机。
一夜之间,原本怯生生的野草连成了一片,随风荡漾。
野草之中,些许乳白色的小花无声盛开,对着朝阳。
“呼噜噜”
行进的战马,本想低头啃食地面的野草。
却不想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只飞虫,猛的钻进它的鼻孔之中,使得它吃口新鲜草料的意图落空,发出几声恼怒。
“嘘!”
马背上的李景隆轻轻拍拍战马的脖颈,而后转头,对着同样骑马的曹泰笑道,“不多待几天了?”
“回了!”
曹泰低着头,眼神中满是不舍,好似被送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在送别李景隆一般。
“太子爷说过,早去早回!”
说到此处,他突然骄傲的昂起胸脯来,“我在宫中事多着呢!外班侍卫,弘德殿侍卫,神武门都归我管!我要不在,那些猴崽子们指定偷懒!”
李景隆静静的看过去,昔日跟他一同长大的发小,如今也是男子汉的模样了。
鬓角连通到下巴的皮肤上,黑色的胡渣密集而又粗壮。
再过几年,应如雄狮一般雄壮健美。
“好!回吧!”
李景隆对着曹泰点头,“我送你到兰州?”
“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曹泰眼睛一横,“我又不是小娘们出远门,怕路上有强人?”
“呵呵呵!”李景隆低笑,“强人遇着你可倒霉了!”
“那是!我整天五脊六兽的,我不找别人麻烦都是烧高香,别人来惹我”曹泰大笑,“那可真是耗子睡猫窝”
李景隆接口道,“怎讲?”
“不知死活呀!”曹泰大声道。
“哈哈哈!”
而后哥俩对视,齐齐放声大笑,就好像多年前,一块在一起调皮捣蛋之后,放肆得意的模样那般。
“你呀,以后多读读书!”
李景隆笑着嘱咐道,“别总是不学无术!”
“读书时穷人家孩子干的事!”
曹泰口中满是歪理,“咱爷们用不着!有读书看大字那功夫,我还不如睡大觉呢!起码养精神了!”
说着,一夹马腹,“李子,我走啦!”
李景隆抱拳,“兄弟,一路平安,到京城了来信儿!”
“谁他妈给你写信!不知道我不愿意写字?”
曹泰笑骂,而后在马上回头,正色道,“家里放心,都有我!我出门的时候嘱咐过,四月吃河鲜,让人给你家里送了新鲜的江鱼。”
“我家庄子上的野鸡,梅子杏子樱桃也下来了”
说到此处,他眉眼弯弯,“我记得伯母爱吃笋鸡,野鸡特意让人多送了些!家里两位弟弟爱吃包儿饭,叫人送了高丽的新米!”
而后他拍着胸脯子,“放心吧兄弟,你家就是我家,有我在京里,起码嘴上亏不着!”
闻,李景隆心中猛的阵阵酸涩。
这个兄弟,嘴上说着不婆妈,可干的全是婆婆妈妈的事儿!
“谢了!”
“咱俩谁跟谁!”
曹泰爽朗一笑,再看一眼李景隆,“走咯,别送!”
说罢,一夹马腹,“驾!”
战马如利箭一般冲出去,披风随风猎猎作响。
“再见!”
李景隆在马上轻轻的摆手。
忽然之间,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只蝴蝶,直接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再然后那只花蝴蝶,再次振翅,顺着曹泰消失的方向,翩翩起舞。
“欲买桂花同载酒”
李景隆口中轻念,“终不似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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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五月,这片荒凉干涸的土地,陡然间变得生机勃勃。
白色的云,在祁连山上惬意的荡漾。山脚下,是广袤无垠满是绿色的丰美草场。
一群群马驹,一片片牛羊。
牧童的歌声,骑兵的号角。
还有数不清的商队从兰州出发,骆驼脖子上的铜铃声叮叮当当。
一路延续到嘉峪关,赶往西域。
更让人可喜的是,甘州之地,经过黑水河的灌溉,农田之中一片片高低起伏的麦浪。
即便是那些黄土覆盖的荒丘之上,也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