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出城”二字,曹淮安眉宇一锁,不悦道:“和谁?”
“一婢一媪。”
“为何不阻拦?可有遣人在后?”
他抛出二问,若回答前者,一言难磬,只能先回答后者。
“梁将军亲自去了。”
误会虽已解开,但听到梁寿跟去了,他心里还是有异样。
“她们何时走的?”
“大抵是午时。”
曹淮安黑脸又嘿言,周遭散着凛然之气。孟魑沉思着道:“少君可有说何时回来。”
“回孟将军,少君似乎说是一个时辰后归来。”
可如今离午时已过去一个半时辰了……孟魑又问:“你们为何不阻拦?”
得了,又是这个问题。
“梁将军阻过,可……可少君她……”
张相合言语蹇涩,待说又止,曹淮安不耐,盱衡厉色,怒道:“说!”
阙上阙下的兵士望声而汗如雨下,手足生了寒。张相合咽了一口水,端着一副偷声细气的煞样,把事情的子午卯酉都说了一通,哪敢更置一词。
“其实梁将军未敢苟同少君出城的,只是少君她……”
说到到尺量一段时,孟魑余光瞥见曹淮安额筋坟起,隐忍愤气。
差一点点,众将士就接闻少君的身段尺量了。
孟魑暗挑大指,不得不佩服此粲花之舌,字字句句在理,谈吐锋利,怪不得主公从占不上风头……
“从此时起,无符传着者不得入内,包括少君和梁将军。”
她在寿阳更涉的糟心事,她全然忘了,还敢大摇大摆的出城,一点也没变乖,都说为小女子难养也,他有些好奇在幽州时,可也是这般的随心所欲,无拘无束吗?
曹淮安态度凛然,撇下一句话后扭头回府。
曹淮安氛焰摄人,命令如帝之宸声,众人不敢不从。
梁寿采的,萧婵颇为嫌弃。
最后他只能沉下心来细细采撷,与宛童有一句没一句搭着,时不时抬头看看在衣带另一头的萧婵。
采得差不多时,萧婵嫌土脏,把所采香草揾在流水里清洗。
缳娘哭笑不得,自家翁主为了玩水,什么理由都能造出来。
蹭蹬的是萧婵脚下滑擦,整个左脚落到水里,没至踝骨,鞋袜皆湿,只能趱前回城。
梁寿在心里默默言谢那条河水。
谢它让少君湿了脚。
四人到了城下,已到申时,张相合在城下熬熬汲汲等几个时辰,终于瞟见他们的踪影,孟魑显然也瞧见了,脚不停的回府去禀报曹淮安。
袜湿贴足下不能忍,萧婵只想从速回府换上干净鞋袜,谁知却被兵士拦下,要示出符传始克入内。
兵士悄悄附上一句:“是君上吩咐的。”
萧婵听了这话,夷然不屑,一言未语复身离开,伫立在不远处用笋尖似的手指捏弄香草,把叶子一片一片扯落。
王八蛋!
终究没能赶在主公发现前回来,梁寿沉吟长息,问道:“君上在何处?”
张相合道:“回府了,孟将军已去禀报,少君与将军在此稍等片刻罢。”
梁寿点点头,自顾骛神酝酿措辞。
等了片刻,曹淮安衔怒而来,看着几尺开外的女子,脸上的面纱被风吹卷,窥其唇,未点朱色却粉碌碌的,昨日才品尝过的粉唇,香软非常,想到此,起伏不定胸腔平静了些。
缳娘急为萧婵缓颊道:“翁主庚齿卑,尚不识窍,如今未过贪玩的性子,今日无告知君上便私自出城,应当是我管教不周……”
曹淮安微微勾唇,庚齿再小,会当着众将士的面告知自己的尺量,一个有夫之妇,不娴妇道,竟还使心用腹邀男子踏春。
对丈夫忠诚,可是妇道。
恬不知耻,颜甲一词,非她莫属。
气死他了。
“庚齿尚小?我没记错的话,过多几个月便是十七了。”
距溽暑还有四个月,到时候萧婵便是十七岁,寻常妇人都作了母亲了,再看看她,还像个孩子一样调皮无赛,徒惹人担忧。
但在缳娘眼里,管是十七还是二十七,各肉儿各疼,萧婵永远都是一个乖孩子。
一旁的梁寿将罪自揽,急嘴急舌的说道:“今日是上巳佳节,正是拔禊之日,少君是为君上采衅浴 用的香草才晚归的。少君出城,是标下无能阻止,愿降跽谢罪。”
说着,撩起征裙,单膝着地,做出请罪之姿。
窦成章说的别有一番隽味,曹淮安嗅到他们身上的香草气息,心下回嗔作喜,难道她真是为自己采香草吗?
再看远处的女子,一抹倩影茕眇,腰间玉佩珊珊,发梢随风翩跹,竟然如此美曼静好,胸腔里的那团怒火,不知不觉消散了。
缳娘瞧见他颜温霁,接着梁寿的话道:“梁将军曾劝翁主回城,可翁主说了要亲自采来,采得都是嫩茎绿叶的,费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