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块,你推我,我骂你,拉拉扯扯,整个小品变得乱七八糟,背台的背台,口齿不清的口吃不清。胡笳被吓得往后连退几步,和他们拉开距离,她独自站在边边上,考官倒全都去看她怎么演了。
胡笳快速转动脑筋,混乱之下,她不如去演个理性的旁观者。
胡笳拿手机拨了号,将手挡在嘴边说:“喂,我要报警,这有人打架斗殴。”
另外四位考生还尖声推搡着,他们虽知道胡笳报了警,但已经没办法从闹剧中抽离出来。
胡笳又往边上挪了两步,和风暴中心保持安全距离。她认真看起榜单,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地看过去,看到最后,胡笳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她的表情蜡在脸上,稍愣了愣,又直起腰身,不信邪地把榜单再看过一遍。这次,胡笳对着榜单笑了。
她拨通电话,“喂,招生办吗?你们什么时候放榜啊?这个榜单还是去年的呢。”
她话音落下的几秒后,主考官叫停:“好,就演到这里,可以了。”
边上的四位考生气喘吁吁地停下手。
胡笳套上羽绒服,走出考场。
杭州风大,她头发又被吹得张牙舞爪起来,像是水母犯癫痫。
胡笳刚走到传媒学院门口,后面倒急匆匆追来个男生,胡笳回头看了,发现是和她同组的高个男孩。他喘着气,半是佩服地说:“你走得还挺快啊,我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胡笳笑笑,“我走路一直很快,你追上来是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我就想说你最后那招挺厉害的。”
她问:“哪招?打给招生办说他们没放榜?”
“对,你还挺聪明,懂得圆场。”
两个人说话间,胡笳往左拐,男生就也往左拐。
她老实说:“还好吧,我也就是临场想的,没有特别去圆。”
“好吧,你也太谦虚了。”男生盯着她问,“要不咱们加个微信?以后方便交流。”
胡笳摆摆手:“我不太想加。”男生的表情呆滞下来,她又问他,“你还有什么事吗?我看你一直跟着我,难道你也住这间酒店?”
胡笳已经走到酒店门口了。
旋转门无声转动,胡笳和男生站在门前,门童静静地看着他们。
“哈哈,没事了,那再见。”男生尴尬地挠挠头,转过身,垂着头快步走了。
胡笳回了房间才放松下来,瘫倒在床上。房里温暖,她脱了外套,还用手往脸上轻轻扇风。胡笳不知道自己考得是好还是不好,她感觉她的半截理智还牵挂在考场里,颤颤巍巍地等着考官判分。胡笳用手背冰冰脸,从床上下来,蹲在落地窗前看外面。
杭州下起雨了。
整个城市像被超大型毛玻璃盖住,形容模糊起来。
胡笳给阗资拨去电话,他没有接。她再打,他还是没有接。胡笳有些着急了。
等到晚上九点,阗资才接通她的电话,他那边听上去好嘈杂,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像是还有人在哭,胡笳听得心里惴惴的,她看着窗外的雨,声音打着飘和阗资说:“嘿,我考完试了,你怎么了,怎么不接我电话呢?”
阗资有些遥远地问:“嗯?考完了?今天考得怎么样?”
“发挥得还可以吧,你现在人在哪里呢?”
阗资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
胡笳更清楚地听到有人在哭。
她下意识攥紧手,“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别吓我啊。”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阗资才沙哑说:“我外公去世了。”
胡笳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整个杭州风雨凄迷,柳树疲倦地打着梢,世界吸饱苦涩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