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喝了大半碗,德胜才回来,青翎见他气喘吁吁,满头的汗,把晾在旁边的一碗正对口的茶递给他。
德胜咕咚咕咚喝了半碗下去,一抹嘴:“二小姐,真叫您料着了,那几个老道果真跟茶楼上的人有勾结,我在茶楼外头眼瞧着,那几个老道一从咱们这儿出去,茶楼里也出来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青翎道:“可瞧清了样貌?”
德胜:“瞧清楚了,年纪有四十多了,三角眼,扫帚眉,下巴颏留着一撮山羊胡,瞧着就不像什么好人,我看见他跟那些老道一前一后的走,我就在后头跟着,眼瞅着他进了前街的吕祖堂里头,半天才出来,末了又进了恒通当,等半天不见人才跑回来的,估摸着十有八九是恒通当的人。”
恒通当?青翎点点头:“果然是同行。”
德胜:“这明摆着是恒通当的人使坏,勾结那些老道要坏咱家的买卖呢,这人心眼子真不好,他做他的买卖,咱做咱的,井水不犯河水的,使这样的阴招儿,真不是东西。”
青翎:“既是同行便是冤家,哪有井水不犯河水之说,前些年咱家还只在安平县开了俩铺子,离着冀州府八丈远呢,恒通当不一样费尽心机的弄了个假人参,若不是咱家反应快,那一回就砸了咱家的买卖了,哪还有如今的胡记。”
德胜:“这么说,岂不是老对头了。”
青翎:“按说冀州府的当铺就这么几家,只要能守着诚信做生意,买卖都不会太差,毕竟这么大一个冀州府,难道还招不开几家当铺不成,这恒通当想方设法的挤兑咱们胡记,就是想赚黑心钱。”
德胜:“可不是吗,听咱们铺子里的伙计说,好些主顾都是大老远从冀州府跑咱们安平县去的,就是因为冀州府的当铺心黑,彼此勾结,好东西也不给好价钱,这但能要是过得去,谁能跑当铺啊,既然来了必然就是最难的时候,给个公道的价钱,才好度难关,这般黑着心算计,便赚了金山银山也落不上好下场,他们自己黑心也就罢了,还非要挤兑咱们这样的正经买卖家,真是坏透了。”
青翎道:“他们这是便宜银子赚多了,根本不想正经做买卖,咱们胡记当铺开了,他们若还如此,便只有死路一条,怎会不挤兑咱们,这些风水不好的谣言,必是恒通当叫人散播出去的,而刚那三个老道,一定也是拿了恒通当的好处银子,才会说咱们这儿是凶地,瞧着吧,这才刚起头呢,后头不定还有多少阴招儿等着咱们呢。”
德胜:“若果真如此,岂不坏了,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恒通当天天黑着算计咱们,便咱们再防着只怕也有疏忽的时候。”
青翎:“做买卖便是如此,怕也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是了。”
青翎话音刚落就见胡老爷跟胡掌柜走了出来,说起此事,胡满贵道:“我猜着也是恒通当下的绊子,听说恒通当早瞧上了这个铺面,前头两个主家是生生给他挤兑走的。”
胡老爷:“前头两家开的不是当铺,他如何挤兑的人家,而且,买铺子的时候我跟前头那位主家见过几回,是个颇精明能干之人,怎会让恒通当挤兑的非卖铺子不可。”
胡满贵:“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恒通当颇有来头呢,听说跟冀州文家有些干系,故此,便是知府大人也得礼让三分。”
文家?胡老爷一惊:“莫不是当今国丈的文家?”
胡满贵:“正是。”
胡老爷脸色都变了:“若果真如此,咱这买卖可开不得了。”胡老爷虽想到恒通当能在冀州府开这么多年买卖,必然有靠山,却没想到靠山这么硬,这文家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当年文老太师告老还乡,皇后娘娘秉承孝道,从自己的私房里拨出银子,在冀州城外修了一座别院以供老太师颐养天年,皇上亲自赐了门匾文苑。
冀州府的老百姓私下里称呼国丈府,这是通了天的人家,别管恒通当跟文家有什么干系,都不是他胡家能惹得起的。
青翎:“爹爹怕什么,我倒是觉得,即便恒通当跟文家有千丝万缕的干系,也不敢胡作非为,先不说老太师当年为官是如何清廉公正,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也是出了名的贤后,断不会由着娘家的人鱼肉乡里,而且,文家自来便有家训,不许子弟经商,故此,这恒通当,即便跟文家有些干系,也不会太近,不然,就该受文家家训所束,不能开什么当铺,想来是想依靠着文家得好处,这才大肆宣扬跟文家有干系,官府衙门如今都吃这一套,知道恒通当后头的靠山是文家,自然也就不敢要好处了,这恒通当的东家倒是算的极精明,只是这些心思若用在正经买卖上,也不至于总想着琢磨别人了。”
胡老爷也觉青翎分析的颇有道理,文家可是国丈,正经的皇亲国戚,这些皇亲国戚跟那些官宦世族又不一样了,先不说老太师的俸禄几何,便是皇上皇后娘娘隔三差五的赏赐,也够吃几辈子的了,哪用得着做什么买卖。
且,老太师当官的时候便有清廉的官声,子孙教导上也是出了名的严苛,恒通当真不一定跟文家有多亲近,好一些是远亲,弄不好是文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