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儿从昨天开始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她也没多想,擦了擦手说:“我出去买菜了,你最后吃完饭,记得把碗洗了。”
叶蔓不置可否。等吃过饭,她将碗拿到厨房,发现好几个脏碗没洗,灶上还盖着锅盖,掀开一看,一大碗粥,两个馒头,一个煮鸡蛋。
啧啧,她怎么就成最后一个吃完饭的了?分明还有一个叶宝华垫底嘛,要洗也该他洗。
叶蔓将鸡蛋拿了,剥开慢慢地吃。这纯粮食喂养出来的土鸡蛋就是香。
吃完鸡蛋,叶蔓回房拿上昨天从毛巧云那儿拿来的户口本去厂子里。
八十年代,户籍管理制度还不完善,所以要改名要迁移户口都是很简单的事。而且这时候,国有经济占了绝对优势,人员流动缓慢,一个人进了某个单位很可能就是干一辈子,因此将户口迁移到厂子里的也不少。
叶蔓先去厂子里盖了章,然后再去所属的派出所,将自己户口迁移到了厂子的集体户上,还将名也给改了。
不到半天功夫,一个鲜红色四四方方的小户口本就出现在了叶蔓手中。
有了这个,她跟叶家人就成两家了。
叶蔓心情大好地收好了户口本,回到厂子里上班。
叶蔓所在的部门是红星电视机厂的维修部,属于电视机厂的边缘部门,总共有四十多名职工,不过这会儿车间里稀稀拉拉,估计只有十几人,而且还有些在抽烟,有些在聊天,真正围着机器干活的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这让习惯了深市快节奏生活的叶蔓很不适应。但这就是目前不少国企的现状,上班迟到早退那是家常便饭的事,小小一个厂子,大半是关系户,人员严重超编,各种关系盘根错节,管理混乱。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管理,她进门时闻到了一股很浓的尿骚味,也就是说,甚至有人在厂子里随地大小便。
“三妮,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一个在织毛衣的女职工朝叶蔓招手。
叶蔓看过去,发现一张有些面熟的脸,却想不起对方的名字。她笑了笑说:“办完了,左右无事就回厂子里看看。”
说着,她走过去看赵部长维修电视机。赵部长是维修部的头头,四十来岁,技术很好,就没有他不会修的电视机。他还是个老好人,什么事都自己干,这不下属们喝茶看报吹水织毛衣,他却在一旁带着徒弟干得热火朝天。
这样的人做一名技术人员很好,做管理者就很失败了。
大家都这么闲,叶蔓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毕竟这于她来而言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
无事可做,叶蔓拿了报纸凑到女同志的圈子里,听大家聊天,顺便看看报纸上的政策变化。
聊着聊着,有个消息灵通的女同志神神秘秘地道:“你们听说了吗?厂子里花大价钱从国外买的那条彩电生产线根本没法用。”
“真的假的?我听说花了好几百万,要是不能用,岂不是花大价钱买了一堆废铁回来?”另一个惊讶地问道。
“难怪这几天我看刘厂长灰头土脸的,多半被上面批了。”
……
叶蔓上辈子在结婚后她就去了开关厂,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事。
不过她记得没过几年红星电视机厂就倒闭了,成为县里最早一批破产的厂子。之所以印象这么深,是因为当时谷建城很得意,奚落她沾了谷家的光,不然也要跟着下岗喝西北风。
好笑的是,没过两年,开关厂也步了红星电视机厂的后尘。
这是很多国企未来的命运。
叶蔓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她以后要做什么。红星电视机厂是一艘即将沉没的大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她是工资低、最没保障的临时工,最先遣散的就是她。
现在户口分出来了,今天又拍了照制身份证。再加上过去几年上交的工资,有身份证有路费,她要去深市吗?
叶蔓有些犹豫,因为她听深市当地人说,八十年代的深市非常落后,只有开发区那一片发展快,但滋生了不少倒爷,被抓了不少人。
这个时候,治安很不好,她也还没被生活磋磨得不成样子,正是花一样美好的年龄。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独自南下打工,很容易被不法分子盯上。
而且她了解的深市是发展十年后的深市,现在许多行业都没发展起来,认识的人脉也不在,上辈子的优势目前根本没法发挥出来。
“三妮,想什么呢?大家都下班了,你还不回去?”赵部长擦了擦黑乎乎的手,大着嗓门问道。
叶蔓抬头发现维修部的职工几乎走光了,就剩赵部长和他的徒弟在收拾东西。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四点多,这些人下班可真够早从,不过呆在厂子也没啥事。
叶蔓将报纸收起来,归拢放回去,然后问道:“赵部长,我想麻烦你个事,咱们厂子附近有房子出租吗?我想租一间屋。”
赵部长闻言抬头不解地看着她:“好好的,你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