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激愤来堵甲天下的大门,是情有可原的事,但一直这么堵着,甲天下固然是为难,但他们老师傅家电也会招致怨言,将大家本来对他们的同情转化为厌恶。萧舒阳不在乎羽毛,她可爱惜得很。
凡事适可而止,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钟小琴没有多问一句,赶紧让葛师傅上车,又招呼40个厂子里来的职工一一去通知后面的车子。
葛师傅带队缓缓将车子开上了马路,顺着马路渐渐远去,后面的车子紧跟其后,不到半个小时,堵在甲天下门口的车子全都开走了,没了乐子可瞧,围观的市民也相继散去,甲天下的大门总算又畅通了。
李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舒了口气:“总算走了。”
要是叶蔓一直堵在这里,他们也别想做生意了。
但萧舒阳的表情却并不好看,他拒绝了记者想采访的意图,拿起车钥匙说:“我去一趟电视机厂,今天不过来了,有事打我电话。”
……
四千台电视机萧舒阳不要,如何安置就成了大问题。
运回厂子里显然不行,来回的运费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更重要的是,这么多的彩电,长永县那样一个小县城,短期内是没法消化完的,卖不出去积压在仓库里,就意味着老师傅家电厂的流动资金也压在了那里,所以还得想其他办法。
奉河市是个比长永县发达数倍甚至上十倍的省会城市,城市人口也很多,市民的消费力也远远超出小县城的居民,这是一个更广阔的市场。本来叶蔓打算的是农村包围城市,还没敢打奉河市这片市场的主意,但如今由不得她了。
她让葛师傅将车子开去了汽车站对面,以前老师傅家电零配件批发部。本来这个店铺她托庞勇卖了,但后来庞勇出资,又从林行那边搞到了一笔钱,加上庞勇也很忙,这个事就作罢了。
没卖出去也好,不然现在连放电视机的地方都没有。
车子一一停在店铺门口,四十个工人去卸货,将一台台彩电箱子搬进仓库里。
这个事有葛师傅盯着,叶蔓便去办公室跟陈律师商量官司的事了。
陈律师也算叶蔓的老熟人了,他真诚地建议叶蔓:“这个事如果你们能够和解,最好还是和解了。现在国内这方面的相关法律法规还不健全,虽然你有合同,但打官司肯定要花不短的时间,这对你们厂子恐怕不是很好。”
陈律师说得委婉,叶蔓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有白纸黑字的合同,今天又有这么多人见证,还有报纸、电视台的记者采访了,这个官司,他们的赢面非常大。只是,这种经济案件,从起诉到宣判,所费的时间肯定不短,尤其是国内的经济才开放十来年,还是以国营和行政主导的集体经济为主体,市场经济的相关法律法规都没还建立起来,法律上肯定存在很多漏洞,这场官司有得扯皮。
甲天下家大业大,而且现在占据主动地位,他们肯定是不怕耗的,他们甚至巴不得耗,拖下去,拖到老师傅家电的资金链断裂之后,即便法院宣判,他们输了,要赔付老师傅家电厂违约金,那又怎样?说不定那时候老师傅家电都已经倒闭了。
“谢谢陈律师,和解是没法和解的,你准备起诉吧。”叶蔓坚持道。
陈律师见她主意已定,便没有再劝,将资料收进了公文包:“好,那我先回去了。我会尽快向法院那边递交材料,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材料,我再来找你。”
“好,麻烦陈律师了,这段时间我就呆在这里,你直接到这里来找我就是。”叶蔓起身将陈律师送了出去。
陈律师走后,钟小琴跟着叶蔓进了办公室,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厂长,刚烧好的,你先喝口水歇会儿吧。”
叶蔓揉了揉眉心,接过水说:“谢谢。”
“不客气。”钟小琴担忧地看着叶蔓说,“厂长,你也别上火,职工们都说了,咱们这次就跟那个甲天下杠上了。他们太不讲信用了,亏那个姓萧的长得人模狗样。”
叶蔓听了失笑,她放下茶杯,淡淡地说:“这个事的症结最主要不是出在萧舒阳的身上。”
钟小琴纳闷地看着她:“怎么会……不是他毁约的吗?”
“没错,是他毁约。”叶蔓点头,淡淡地说,“但他背后站的是奉河市电视机厂。”
钟小琴不可置信:“这怎么会呢?奉河市电视机厂多大的厂子啊,跟咱们这种地方小厂子过意不去干什么?咱们又没得罪他们!”
叶蔓不置可否。这不是得罪不得罪的问题,这都是厂子的利益问题,甚至是厂子的生死存亡问题,现在国内有大大小小两三百家电视机厂,可要不了多少年,这些厂子几乎都会倒闭,只剩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的电视机厂,市场竞争就是这么残酷。
上回谢志刚就提醒过她,奉河市电视机厂的库存不少,而且还有生产目标和上交利润增加的压力。奉河市电视机厂好几千职工,人员冗余,历史包袱沉重,产品积压卖不出去,厂领导的压力很大。
所以估计奉河市电视机厂也做出了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