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面对审讯,当有人问及她时,她满脑子想着他的模样,颤抖着声音向旁人道:“我谁也没见过。”
这种感觉,实在令人着迷。
舌尖轻舔过薄唇,似是捕捉到了弥留在唇上的那抹香甜,是她颈间的气息,陆闻抑制不住地勾起了唇角,滚动的喉结带起了嗓音的沙哑,低沉呢喃着:“谁说没了陆家,我与她便不会再有关系呢?”
——
翌日。
沈南枝昨夜几乎是彻夜难眠,逼近天明之时才浅浅阖眼了片刻,很快便又在第一缕日照落在窗台之时再度睁开了眼,眼底清明一片,眼下却难掩疲惫。
她缓缓从床榻上起了身,即使昨夜将和离的念头在心底反反复复咀嚼许久,天一亮,她却仍如被牵了线的傀偶一般,麻木地动身前去向徐氏请安。
只是当她刚走出自己院子没多久便察觉今日府上有些异样,往常来往于小道上的下人并未瞧见多少,直到走近徐氏的院子,才见周围来来往往步伐匆忙的下人,似是在为什么事惶恐而忙碌。
沈南枝不明所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缓步上前正欲先找个人问问,院内便传来徐氏几近失控的怒斥声:“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瞒下此事的!”
话音刚落,半步已踏入院中的沈南枝恰巧和徐氏满眼凶光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沈南枝一惊,当即就被吓软了腿,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徐氏便毫不客气斥道:“来得正好,你过来!”
即使徐氏向来未曾掩饰她对沈南枝的不满和厌弃,但也从未这般不留情面在下人面前呵斥过沈南枝,连着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俨然是怒到了极致。
沈南枝硬着头皮入了院中,大抵猜到今日的状况兴许和昨日之事有关,但却也想不通陆衡在外花天酒地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就连在他们的新婚之日做出那般荒唐之事徐氏也未曾这般发怒,此番怎会怒极到这种地步。
沈南枝走到徐氏跟前微微福了身:“母亲。”
“昨日你可是与衡儿去了金湖画舫宴?”徐氏沉冷的嗓音带着令人胆颤的威严,好似牢狱中审讯犯人般的态度。
沈南枝倒是觉得心头委屈,此事与她有何干,为何她要在此生生承受徐氏的怒火,可到底是没那个硬气的胆量,也只得老实应声道:“是的,母亲。”
明显感觉徐氏咬紧了后槽牙,她向来淡然矜贵的面容难得出现此时几近失控的裂痕,手握茶杯的指腹透出泛白的力道,似是想朝沈南枝发火,却又明白训斥一个懦弱无能的媳妇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深吸一口气,徐氏重重落下茶盏,茶水溅落在桌面,映着她锋利的面部棱角,嘴里低低咒骂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话也不知说的是沈南枝还是陆衡。
这时,院外跑来一小厮,气喘吁吁道:“夫人,世子爷唤来了。”
正该被训的正主到了,沈南枝却并未觉得轻松多少,虽是还未嫁进陆家多久,但她也显然感觉到徐氏对陆衡的溺爱,此番大抵又是对陆衡不痛不痒说道几句,转而将怒火全数洒在她身上。
思绪间,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那脚步声在途中微顿了一瞬,很快又快步走了过来,径直走到了沈南枝身侧,也走到了徐氏跟前。
“母亲。”陆衡沉哑着嗓音开口唤了一声,似是还带着宿醉的混沌,但视线却若有似无般不断飘向一旁的沈南枝。
沈南枝不知陆衡此时以什么眼神在看她,因为她始终垂着头,静静等待着令她无奈沉闷的训斥来临。
果然,发现陆衡飘忽不定的视线的不止沈南枝一人,徐氏冷哼一声,厉声道:“看她做什么,莫不是她脸上有教你辩解的字?”
陆衡一怔, 迅速收回了视线,似是有些不解徐氏今日的强势, 但也如往常一般迅速开口认错道:“母亲, 孩儿糊涂,昨日前去赴宴之前,并不知那会是这样的宴席, 否则孩儿也不会就这般将南枝也一并带去了,况且孩儿也并未做什么逾矩之事, 只是喝了些酒, 夜里就和南枝一同回府了,南枝, 你说是吧?”
说完, 陆衡还用手肘碰了碰沈南枝, 示意她附和自己。
沈南枝垂着头没有应声,叫人看不见的眸底再次浮现悲凉之色来。
果真如她昨日猜测的那般, 陆衡带她一同前去, 便是为了之后在徐氏面前将她当作挡箭牌,而陆衡这副说辞,也熟练得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一般, 显然他还不知昨日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她昨日早已在岸边看到了他和西域美妓搂抱交缠的画面。
沈南枝的沉默令陆衡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但下一瞬,徐氏的愤怒却更是叫他如临大敌:“我是否有和你说过不许再与唐东来往,你可是在将我说的话当作耳旁风!”
陆衡身子一颤, 他也鲜少见过徐氏这般盛怒的模样。
他当是知晓徐氏禁止他与唐东来往, 但也只是觉得徐氏认为唐东为纨绔子弟, 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也仅是个商家子弟,这才下此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