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人不能夺人之好。以前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从未亏待你的女儿,现下,既然两家搞错了。就不能让这个错将错就错下去,我想让瑶娘回来,至于心儿,你们带回去吧。”这大概是她忍耐这么久,第一次做了这个举动。
时心懵懵懂懂,上马车的时候哭的撕心裂肺,涟涟却只能忍着,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不是自己的女儿。
如果亲女儿回来,她还那么小,受了那么多苦,若是让她知道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她,她肯定会怨恨自己这个做娘的。
作为人家的娘亲,平日管家管不好也就罢了,居然连做娘也做不好,怪不得罗至正看不起她。大概好一点的,就是她的皮相了,除此之外,似乎她没有任何优点。
看到那个黑瘦,全身都是冷汗疤的女儿,涟涟忍不住哭出来了,她女儿哪里过的很好,分明就是过的很差,甚至还遭受虐待都有可能,否则,她一双小手,怎么会有这么多细微的伤口。
偏偏儿子也生病了,涟涟想自己真的不是一位好母亲。
女儿受苦,儿子受苦,她都无能为力。
只能用身体的一夕欢愉,让丈夫为她作主。这样也挺好,她也没什么尊严了,现在为儿女活着也挺好的。
可女儿比她想象中的要出色,她很像丈夫嘴里常常说的那种人,即便是在泥土地里,她仍旧能够生根发芽,甚至长成参天大树的。
她一路读书刻苦,能和大家打成一片,脾气性格桀骜不驯。她似乎总有自己的尊严在,能够八岁的年纪考去做公主的伴读。
自从女儿进宫后,她觉得别人对她更尊重一些了。
大概是觉得女儿如果和二房的罗时岚一样,嫁到皇室了从此她这个做娘的就地位不同了,不再是无人可靠的继室,而是有女儿可以依靠。
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常黏她,只要是在家,就黏在她身边,让丈夫也吃醋。
“你们母女关系倒是很好。”
“瑶娘虽然年纪小,可是不管我要做什么,她总会支持我。”她头一次和罗至正说出自己的想法,女儿才像是她的家人,丈夫就像上峰一样。
他从来没有偏心过她一次。
罗至正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似乎察觉到她的意有所指,忍不住道:“这么多年,难道我没有支持你吗?你要做什么,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那次你打大嫂巴掌,我不是也帮你忙了吗?”
以前她总是忍气吞声,可是听说女儿反抗汤慧君的勇气,她不知道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那是因为你睡了我,你和我的关系和那些妓院的恩客有什么两样。真正的大事上,你有主动帮过我一次吗?你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我,你从来都是当我和奴婢有什么区别。”
“郁涟涟,你把话收回去,我当作再也没听说过。”罗至正收敛语气。
涟涟却缓缓坐下:“就这样吧。这些话,我一直放在心里,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过。”
女儿在家的时候,她太聪明了,而且她一直在宫中苦苦挣扎,就是为了让自己在家中地位变得高些。若她还是那样,一味忍耐,那自己才是那摊烂泥。
“你——”
涟涟看他说了个“你”字,就不再往下说,当然很清楚他又想骂她了。
以前她会帮他圆话,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说话就是这样,是无心的。可女儿说,真的和自己喜欢的人说话不是这样的。
“你把话收回去。”罗至正很是心慌,他从来没有这么用心对一个女人,他那么喜欢她,她却说她们之间的关系是恩客和□□。
他很了解自己,他从小就在众人之间天资出众,太知道怎么读书,怎么调动人的情绪,怎么游刃有余的在官场上生活。
似乎天生他就知道怎么做官,怎么做事,轻而易举的就有了好名声。
可他也非常清楚自己很糟糕,糟糕的脾气,从来不知道怎么哄别人,天生就不知道怎么爱人。一直到遇到了郁涟涟,她外表老实,心里却狡黠,不管他怎么打击她,他都能笑眯眯的收下,知道他就是这样说,但是能够接受他最坏的一面,之后寻求积极改正。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他一直以为她是那么的喜欢他。
现在才知道她觉得自己和她的关系那么龌龊,不是夫妻关系。
他难以接受,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可他第一次这么卑微的请求她:“你把话收回去,我当作从来都没有听到过。”
郁涟涟毫不留情的打断他:“我说了,我就是这么想的。你从来都没有为我真的着想过,我知道以你现在的地位,想去找更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有很多,甚至都不必再像我这样满腹牢骚。”
这一年她们的关系变得很僵,女儿瑶娘也似乎开始忍耐,她说和宪国公的女儿同住一室,那个女孩子鼻孔朝天,她就得忍受她。
可是女儿还是很坚韧道:“娘,您放心,她自以为是,迟早是我的手下败将。她现在犯蠢还不自知,我推她一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