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收拾妥当回到院中时,便见宋知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思绪得这般认真,倒丝毫没了方才闯入屋中时被噩梦吓着了的惊慌失措,反倒像是少女怀揣着心事,在思绪某位男子。
宋夫人勾唇一笑,悄然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妙妙,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呢?”
宋知渺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做贼心虚般回过头去,看见是宋夫人这才嘟着嘴不满娇嗔道:“娘,你吓坏我了,我、我没想什么,发呆罢了。”
宋夫人在石桌一旁坐了下来,温柔的目光来回在自家女儿脸上打量,虽是记着丈夫的叮嘱,但仍忍不住遂着自己的心思询问道:“妙妙怎还记得晋越王的名字,他告知你时你应当也不过才五六岁,记得这般清楚,可是一直惦记着呢?”
女儿向来喜欢好看之物,人也不例外。
昨日她偷摸在前厅外瞥见了那位多年不见的天之骄子,虽是早已不复当年在宫中的白净软糯的模样,但无疑仍是好看到令人一眼便会被吸引住目光的存在。
论私心来说,相比近来女儿瞧上的那位陈小侯爷,她倒是更中意如江妄这般模样的女婿。
更莫说江妄与宋知渺,年幼时还有一段青梅竹马的纯真过往。
宋知渺压根不知母亲在心中将她的心思歪曲到没了边,只知自己即便是幼时认识江妄,他也绝对没有告诉过她名字,否则她怎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垂头搅了搅手指,也只得含糊回道:“记、记得不清楚,就觉得好像是这个名字,随口一问。”
这般模样,欲盖弥彰。
宋夫人又顺势追问:“那妙妙昨日见过晋越王后觉得如何,妙妙在京中,当是未曾见过这般的男子吧。”
本是想着应付母亲问话的宋知渺突然察觉了一丝不对劲,狐疑地抬眸朝宋夫人看去,望见她那笑眼盈盈的样子,只觉有些后背发麻,好像自己把自己送到什么坑里去了。
一想起江妄沉冷的眼神,连带着行刑场上他阴鸷狠厉挥刀砍头的样子,她顿时脸色一白,忙不迭摆手解释道:“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才不喜那般冷硬木讷的男子呢。”
宋夫人闻言,忽的俯身凑近,像是要把宋知渺的心思给看穿一般,吓得宋知渺呼吸一窒,唯恐自己的确生出的那点因江妄而起的惊艳之色被母亲给瞧出来了。
宋夫人默了一瞬,意味不明道:“冷硬,木讷?如今晋越王是这副性子吗?”
这倒与他年幼时相差甚远啊。
宋知渺哪知江妄是什么性子,能挥刀砍人头的,她哪敢去猜测他的性子。
被母亲看得心里慌乱,宋知渺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极不自然地转移话题随口问道:“方才爹和娘说的年少不懂事的小事是何事啊?”
宋夫人坐回了身子,看着好似被撞破了心事而眼神飘忽的宋知渺,俨然和最初与她提及陈堰时的模样不一般,心中所想又笃定了几分,这才勾起唇缓声细说道:
“多年前你抱着晋越王,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非当着你爹的面,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事啊,妙妙不记得了吗?”
她分明是矜持的正经姑娘的!
庭院中的石榴花娇艳欲滴,艳红的色泽好似女子娇柔的双唇,点缀在一片翠绿中很是显眼。
同那石榴花一般红润的,还有坐在书案前微躬着身双手撑着下巴的少女娇容。
宋知渺一张脸绯红艳丽,热烫久难褪去,只得用微凉的掌心缓和那温度。
垂落的衣袖露出她皓白的细腕,掌心贴着肌肤将脸颊两侧的软肉积压出聚拢的形状,一双黛眉微蹙,腕前的嫣唇嘟起,压不下脸颊的热度,嘴里忍不住嘟囔着:“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肯定不可能的。”
巴掌大的小脸被她遮挡了大半,弯眉下一双乌黑澄澈的鹿眼灵动灿烂,挺翘小巧的鼻子下,那双水润的嫣唇在嘟囔后又紧抿成一条线,在嘴角两侧凹陷出梨涡浅浅。
花凝闻见细微之声侧头询问道:“小姐,您说什么事不可能?”
宋知渺一愣,意识到自己将心中的所想嘀咕出声了。
再一想起那事,本就褪不下的热烫好似又攀升了些许,她索性放下手来任由红彤彤的脸蛋暴露在外,气呼呼道:“花凝,你可记得我幼时有与何人来往密切相交甚好吗?”
花凝不明所以眨了眨眼:“小姐,奴婢与您一般岁数,幼时的事奴婢也记不太清了,若是说相交甚好,可是说的千暮小姐?”
自家小姐打小便喜欢亮闪闪的好看之物,人也不例外。
宁千暮便是位打从出生便好看得犹如被天神加持了光圈的漂亮姑娘,集时下所欣赏的喜好于一身,亮眼夺目,美不胜收。
宋知渺小小年纪初见宁千暮时,便喜欢得不得了,奶声奶气跟在这位漂亮姐姐身后,也不顾两人年纪相差几岁压根玩不到一起,偏要与人做朋友。
如今两人倒是已成为情同姐妹的闺中知己,但宋知渺说的不是她。
宋知渺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