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着江妄提及那位姑娘之事,怎就一下说到陈堰了。
云烈张了张嘴,好一会才说道:“属下查过了,那位陈小侯爷此番自京城外出,一路去过春城、扬州、水林,如今再到南州,好似仅是一条游玩路线,并无别的异常。”
江妄沉吟一瞬,指尖点了点桌面才道:“此事颇有蹊跷,再查仔细些,给陈堰找点事做,先别让他回京。”
云烈问:“王爷怎知陈堰打算回京?”
江妄懒懒地抬了眼皮,轻飘飘看了云烈一眼,缓声道:“宋家千金今日道将要离开南州,自是将要回京了,那陈堰一路缠着她,若她走了,他又岂会久留。”
突然提及宋知渺,云烈眼前一亮,却又很快皱了眉头,踌躇片刻才措辞道:“王爷您知宋姑娘将要离去,还有陈小侯爷一直缠着她,今日怎还……”
话语声渐弱,云烈自是不敢将江妄今日算得上是毫无风度的作为直截了当说出来。
“还什么?”江妄反问,淡冷的眸子不见分毫波澜,也不知是不觉自己毫无风度,还是明知如此也毫不在意。
云烈咬了咬牙,思及今日种种,终是按捺不住心中所想,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
“王爷,那位宋姑娘与您颇有缘分,宋姑娘不论相貌品行乃至出身家世,也是实属难得的女子,属下瞧着很是不错,既有这份缘分,您今日这般作为,实在有些……叫女儿家气恼,属下方才送宋姑娘回府时,瞧见她气得不轻,只怕您之后若是再想与她相交,她当是不会再如今日这般和气了。”
说完这话,云烈心头重重跳了几下,自是紧张又慌乱的。
自从江妄册封晋越王后,他便被提为了副将跟在江妄身边处理各种大小事务,江妄不愿回京,宫中便把重任交到了他这个算得上是与江妄最为亲近之人身上。
起先是让他时不时规劝江妄常回京看看,后来随着江妄年岁渐长,便是再耐不住性子,直接向他下达了死命令,让他留意江妄身边女子,若有合适的,一个都不能放过,定不能让江妄当真一直打着光棍,总归是要成婚生子的,待到他有了家室,回京之事自然能时常有之了。
可云烈连头一件事都办不成,一提回京江妄就会黑脸,就更莫提后头这件犹如登天之难事了。
江妄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这两年他是留意了又留意,都快连母蚊子都不放过了,可哪能有什么合适之人,不是江妄不搭理人家,便是姑娘家被他那冷眼一瞪,便迅速溜没了影。
而这次,宋知渺的出现俨然点亮了云烈心中希望之火,明显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走向,他决计自己是没有看错的,换了谁江妄都不大会有这样反常的举动。
接二连三帮了她,将身体接触后留下的物件一直留放至今,不仅威严赶走企图缠她的男子,还与她同乘马车,这哪一件事摆到江妄身上不是铁树要开花的征兆。
他不能放过这个完成任务的机会,心中凝神一瞬,又挺直了背脊等待着江妄的回答。
江妄眉心微蹙,他怎会不知宫中给云烈下达了什么任务,近两年来云烈有意无意在他面前提及这些事总会叫他在刚起了个头时,就给生生压了下去,像这般大胆直言还是头一遭。
但江妄的态度仍是如以往一样:“我何时说要同她再相交了?”
云烈心里一紧:“可是,那宋姑娘显然对王爷也颇有好感,王爷这是……”
也?
江妄不知自己是何处叫云烈生了这样的错觉,用词如此不准确,微沉了脸色打断他:“所以我的拒绝之意不明显?”
云烈一噎,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起初不怎明显,眼下倒是越发明显了。
可是,怎会呢?
云烈不死心,苦口婆心又道:“王爷,您如今岁数不小,当是该为自己的婚事做考虑了。”
“我考虑过了,你便按我考虑的结果回答皇上便可。”
云烈嘴角抽了抽,这话他早说过百八十遍了,可没哪一次他敢这般往宫中传信。
江妄的考虑是,没有考虑。
他压根就没打算成婚!这不是要气煞皇上,再拿他砍头泄愤吗,他可不敢这样回。
“皇上和太后一直为您的婚事操心,哪有人当真要独身一人过一生的,即使王爷现在心中念有心事未完,咱们不也正一步步调查此事,娶妻生子也当是头等大事,两者并不冲突,待到王爷心事了却,家中又有妻儿相伴,岂不是和睦双赢。”
江妄沉默地看着云烈,给他施压向来是他回避这个问题的手段,他知他是奉皇上旨意不得不如此,可如此叫他心烦,他一个字也懒得多听。
但云烈如此,却并非全是因为宫中给他下达的命令。
他所言皆是心中真实想法,他知江妄心中有事牵绊,但他这般封闭自己,一直令自己沉固于过去的阴影不愿挣脱,真正在乎他之人,怎会愿意瞧他一人孤寂落寞。
江妄,本不该如此孤寂的。
即使江妄已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