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要求先见将军,否则就不肯再试了。”
孙策点点头。“让他来。”
亲卫骑士拨马而去,很快又引着那骑士来了。秦牧也跟着来了,在台下拱手施礼,眼神中既有喜悦,又有些不安。那骑士仰起头,打量着孙策,微微欠身施礼。
“汝南陈到,见过孙将军。”
孙策心中一喜。陈到,果然是你。他俯首致意。“陈君箭术超群,着实难得,通过考核应该不是难事。你要见我却是何意?”
“陈到斗胆,想请将军亲自考校。”
“放肆!”桥蕤大怒。“你既来应募从军,就应该知道军法严苛,违者唯有刀斧耳。”
陈到仰起头,拱着手,双目炯炯有神,只是看着孙策,并不理会桥蕤,仿佛桥蕤根本不存在。他二十出头,相貌英俊,面皮白皙,头上没有戴头盔,却是武弁,身上一件髹白漆的铁甲,披着一件白色大氅,自有一股出尘之气。他眼中没有笑意,也没有怒意,就是很平静地看着孙策。
孙策抬起手,示意桥蕤不要急。他也看出来了,陈到与其说是应募的,不如说是来挑战的。
“你是专门来挑战我的吧?”
“听说孙将军武艺高强,曾在南阳大败西凉精骑,还曾与并州勇士张辽阵前决斗。汝颍并称礼仪之地,本不以武事见长,陈到侥幸,小有武艺,愿与将军对决。”
“对决?”孙策笑了。“决胜负,还是决生死?”
陈到微怔,眼神缩了缩,语气不变,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唯将军所愿。”
君子之争
这次不仅桥蕤怒了,秦牧也怒了,厉声喝斥,下令骑士们上前将陈到拿下。
陈到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孙策。
孙策再次抬起手,示意桥蕤等人稍安勿躁。陈到既然敢来挑战就不会怕死,说不定连遗书都准备好了。舍得一身剐,敢把孙策拉下马,为许劭出头,为整个汝南讨公道,这多有面儿啊,许劭怎么得也得给他扬扬名。究竟是怎么死的并不重要,反正上下两张皮,随便许劭怎么说,孙策不可能一一解释。
不过虽然都是平舆人,貌似许劭的月旦评从来没评过陈到。孙策派人收集许劭月旦评的记录,并没有发现与陈到有关的记载,甚至知道陈到的人都不多,到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不少。
陈叔至,你为了出名也够拼的啊。
“好啊,那我们就决生死。我的箭术不如你,不过你可以用弓箭,我无所谓。”
孙策一边说,一边示意近卫义从王津骑士们牵马来,又拿来了千军破,翻身上马,轻踢马腹,向比武场轻驰而去。陈到大喜,拨转马头,来到场中。孙策拔出千军破,倒转刀鞘插好,“啪嗒”一声拧紧,横刀在手,微微欠身。
“江东孙策。”
陈到解下腰间的弓囊箭袋,扔在地上,横矛拱手。“汝南陈到。”
“请!”
“请!”
两个请字一出口,校场顿时安静下来,不管喜不喜欢陈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两个武者之间的互相尊敬。对孙策,那不用多说,不管是力战张辽还是击破徐荣,孙策早已是亲卫营将士心目中的小霸王,他能够对陈到以礼相待,堪称礼贤下士。陈到作为一个挑战者,能放弃自己最擅长的弓箭,与孙策公平较技,也值得一声赞。
在无数人的注视者,两人开始踢马冲锋,战马加速,瞬息即至,陈到双手握矛,直奔孙策面门。孙策微微一笑,也不用千军破拨挡,侧了侧身,让过陈到这一招。两人错马而过,奔出十余步,圈马回来,再次加速。
第二次,陈到刺孙策小腹。孙策不可能再侧身躲闪,竖起千军破,将长矛磕在一边,还了一招,陈到振臂,将千军破震开。
第三次,陈到举矛刺向孙策心口。孙策再次格开,又还了一招。这次用的是刺。陈到没费什么力气,轻而易举的避开。
接连三个回合,陈到分刺孙策面门、腹部和心口,招法稳健,但他并没有尽全力,马速不快,出矛时力道也有限。但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从陈到这三式中,孙策知道陈到的矛法虽然谈不上顶尖,却绝对称得上高手,就算是碰到张辽也未必逊色。
陈到应该经过高人指点,而且在这方面下了很大功夫。他后来能和赵云并列,并统领白毦兵多年,和他自身的武艺高强密不可分。他不下杀手并不是怕,而是遵循武者交手的礼仪,先礼后兵。
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现在比的虽然不是射箭,但陈到依然礼节周到,符合礼仪。与此同时,这也是让孙策热热身,让孙策的战马跑开来,以示公平。这就是出身汝南的陈到与出身雁门的张辽不同之处。张辽与孙策比武可没这些套路,上来就全力以赴,力求一击毙敌。
所以,孙策也没有藏拙,一避,展示自己的身法,一劈一刺,展示千军破的两种用法,以示公平。
陈到对孙策的表现非常惊讶。他勒住坐骑,扬声道:“孙将军武艺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