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擦一下。
但是孩子很少,那种半大孩子帮忙或者在田头玩耍的景象非常罕见。
“老人家,怎么看不到孩子?”
“娃娃们哪能下地玩耍,都去读书了。”
“都去读书?”辛毗吓了一跳。
“唉呀,其实也不能算读书。”老汉大概意识到自己有些夸张了,连忙解释道:“县廷请了一些识文断字的先生集中照看娃娃们,顺便教他们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记些简单的帐目,总不能做个睁眼瞎啊。对了,我们赵县廷说,这叫扫盲。要是发现有聪明的娃娃,将来还要送到县学、郡学里去咧。”
老汉说得很轻松,辛毗却一阵阵心悸。赵俨这是要干什么?要教所有的孩子识字?哪怕只是会写名字,记简单的帐目,这也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德政。就算一个先生能照看四五十个孩子,一个县需要多少这样的先生?仅此一项,就能安排几百个读书人的生计啊。
问题是钱从哪儿来?这些读书人也要吃饭的。
辛毗一肚子疑问,迫切的想看到赵俨。好容易到了新野县,进了城,辛毗让老汉直接将他拉到了县寺前。下了车,付了车资,他来到县寺门口,正准备报上自己的名字,赵俨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佐治,果然是你。”赵俨健步如飞,拉着辛毗就往外走。“走吧,一边走一边说。”
辛毗被赵俨拽得跌跌撞撞,仪容尽毁,他甩开赵俨的手,笑骂道:“赵伯然,你是不是跟着孙伯符时间太长了,染了一身坏毛病。走路这么急干什么,要去见天子吗?”
赵俨皱皱眉,哈哈大笑。“习惯了,习惯了,这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我恨不得能肋生双翅。走吧,我带你去见个新鲜玩艺,邓家的纸坊造出新纸来了,不比左伯纸差。你如果喜欢的话,带上几百枚,算我送你的。”
时不我待
辛毗想起老汉所说的纸坊,立刻上了心。
自从蔡伦改进了造纸术后,纸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玩意。纸比竹简轻便,比帛便宜,非常受读书人的喜欢,但如何造纸却不是所有人都清楚的,纸的质量也参差不齐。东莱人左伯是位书家,他对市面上的纸非常不满意,自己潜心研究多年,造出了厚薄均匀、质地细密的纸,号为左伯纸,一下子成为畅销产品,读书人常常把左伯纸当作馈赠的礼物。
但左伯纸是如何造出来的,知道的人并不多。左伯自珍其秘,不肯示人。现在听说邓氏纸坊造出了堪比左伯纸的新纸,辛毗意识到这里面蕴含的巨大危机。这一路走来,他已经见识了四轮大车,看到了新式犁,如今南阳人又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造出了新纸,南阳的潜力究竟有多大,他们为什么能接二连三的造出新东西?
辛毗加快脚步,跟着赵俨出了县寺,有县吏牵来马匹,赵俨翻身上马。辛毗却有些为难。他坐惯了车,不习惯乘马。慢慢走还能应付,跟着赵俨奔驰却很可能会出丑。赵俨走路就快,乘马自然也是为了方便,不太可能陪他慢慢走。
赵俨见辛毗迟迟不上马,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在路边拦了一辆马车。马车也是四轮大车,但是用马拉,速度更快,价格也贵得多,几乎是牛车的两倍。仅仅是拉到城外邓家,就收了赵俨一百钱。
看着赵俨掏出一把钱,一枚枚的数,准备待会儿付车资,辛毗的眼睛都直了。
“伯然,你是新野令,坐车还要给钱?”
“这是私车,当然要给钱。”赵俨瞅瞅辛毗,大笑起来。“没事的,我有车马津贴,不差这两个钱。”他挤挤眼睛。“你别看我只是一个千石县令,可是我的俸禄、津贴加起来不比太守少。”
辛毗不以为然。他虽然没做过太守,但是他知道太守的俸禄是多少,也知道太守的各种外快。太守是不少,但如果仅仅是俸禄,其实并不算宽裕。赵俨堂堂县令,出行没有仪仗就算了,连随从都没有一个,只有两个属吏,实在是寒酸得可以。
“你连一个随从都养不起,还说自己有钱?”
“不是养不起,是事情多,人人都有自己的一摊子事。待会儿出了城,在城门口带几个士卒就行。”
“不怕有人对你不利?”
“你吗?”赵俨放声大笑,用力一拍大腿。“辛佐治,你信不信,只要我在路上喊一声,有人要刺杀本县令,但凡是个新野人都会冲出来要你命。”
“看不出你这么受人爱戴,真是个好父母官啊,怪不得新野人要推选你做好令长呢。”
“唉,百姓嘛,就是这样,你对他们稍微好一点,他们就恨不得掏心掏肺。”赵俨叹了一口气,看着车窗外,眼神清澈,目光灼灼。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来。“佐治,其实我等你多时了。”
“等我?”
“没错,孙将军对你印象很不错。听郭奉孝说我和你关系不错,特地写信来让我劝劝你。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带你去纸坊。南阳十个纸坊都是保密的,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辛毗笑笑。“我可没答应孙将军,你现在就带我去,是不是有些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