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挽着她的手道:“一家人说这个就远了,走吧,家去再说。”拽着刘氏进院了。
碧青给她爹见了礼,沈四平也是两眼含泪儿,想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张嘴终究没说出来,大郎二郎一边儿一个扶着进去了。
碧青抹了抹眼泪,看着从刚才就瞧着自己的弟妹,笑道:“怎么,不认识姐了?”
是有些不认识了,在两个小的眼里,记忆中的大姐不是眼前这个样儿,没有眼前的漂亮,也没有眼前的高,可仔细瞧瞧,又觉得就是大姐,两个小的这才喊了声:“姐。”
碧青笑了,摸摸她们的头:“走,姐今儿给你们炖肉了。”
碧海睁着懵懂的大眼望着碧青:“姐,肉比娘蒸的馍还好吃吗?”
一句话说的碧青眼泪又掉了下来,擦了擦点点头:“好吃。”一手拉着一个往里走,心里暗暗发誓,只要有自己在,就不会让弟妹再挨饿,苦日子她们一家子过够了,往后都是好日子。
☆、
刘氏一早就起来了,事实上,昨儿晚上就没怎么睡,生怕这样的日子是自己发梦,怕一闭上眼,梦就醒了,这样的梦她想多做一会儿。
直 到天快亮了,才闭了会儿眼,听见窗户外头嘹亮的鸡叫,忙坐了起来,侧头看看,丈夫正睡得香甜,就着窗户外头的亮儿,能瞧见丈夫脸上未退尽的欢喜,不知是不 是心理作用,丈夫蜡黄的脸色仿佛都好看了许多,小海缩在他爹身边儿,睡着觉还吧嗒嘴,不知做什么梦呢,脸上的笑很满足。
刘氏不舍得吵醒丈夫儿子,轻手轻脚下了地,碧兰昨儿死活不回来,跟着碧青在旁边院睡了,昨儿到这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没来得及打量,这会儿刘氏里外看了一遍。
虽是旧房收拾的极干净,比沈家村那个破破烂烂的家,不知道强多少,外间屋拴着绳子,簇新的手巾就搭在绳子上,旁边儿有个陶盆也是新的,屋子角有个大水瓮,盖子上放着水瓢,掀开盖子瞧了一眼,满满一瓮水,清的能照见人影儿。
这是吃的水,可不能用来洗脸,刘氏记得昨儿二郎说旁边有个水坑,便拿了毛巾出去了,想去坑边儿上洗把脸。
两家的院子本来就挨着,王富贵家的老宅荒了好些年,中间的墙都塌的差不多了,好在屋子还算过的去,收拾收拾能住人。
桃 花娘让她家两个大小子,前儿特意过来,就来把剩下的墙也拆了,说一家人这么住着才敞亮,所以,如今两个院子合成了一大院,家里养的鸡可得撒欢了,一早上起 来,那只花尾巴的大公鸡,就跳到刘氏住的这边儿来,仰着脖子叫的欢实,见刘氏出来,抖了抖自己的花尾巴,绕着院子溜达了一圈,才威风凛凛的回去。刘氏稀罕 的不行,拿着手巾没去坑里,先去了鸡窝。
碧青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娘扒着鸡窝看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会儿又去瞧鸭舍,最后趴在猪圈边儿上,看着两只猪仔嘴里嘟囔着:“养了这么多鸡鸭,还养了猪,得多少东西喂啊……”
碧青心里一酸,见她娘肩膀上搭着手巾,便道:“娘这是去做什么?”
刘氏听见碧青的声儿,回头愣愣的看着闺女,一张小脸在晨光中有红似白的好看,个头也窜高了,记忆中那个头发黄黄,骨瘦如柴的丫头,一晃眼就长成了婷婷少女,乍一看仿佛瞧见了自己年轻那会儿。
三 个孩子最像自己的就是大丫头,虽说碧兰也随,比起她姐却差一些,忽想起昨儿晚上的饭,忙上去把碧青拉扯到一边儿小声道:“你婆婆是个良善人,姑爷也厚道, 你小叔更是没话说,可越是这么着,咱越的好好过日子,要不是沈家村实在活不了人了,我跟你爹也不会厚着老脸来牵累你,如今来了已是知了你婆婆的大恩,不能 太过,有口吃的能活命就行,昨儿你实在不该预备那么些吃食,还炖了肉,天老爷,地主家一年到头才炖几次肉,这不年不节的,你就炖了那么一大锅肉,你婆婆嘴 上不说,心里不定怎么想呢,哪有这样过日子的。”
碧青知道她娘是穷日子过的太多,看不惯这样,自己辩驳也没用,究根结底是因为穷,等这样的日子过长了,自然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自己听着就是,若是说什么,不定她娘更有一车话要教育她,自己听还是不听,索性装糊涂的好。
支吾两句岔开,知道她娘要去坑里洗脸,不禁摇摇头:“娘,那坑里的水可不干净,您瞧这个接雨瓮里的水是专门洗脸用的,以后您就舀这里的水就行。”说着拿陶盆子过去舀了一盆水,刘氏洗了把脸,就见一个不认识的汉子,挑着水从外头进来。
刘氏一愣,碧青道:“王兴兄弟不说今儿不用你挑水了吗,你大郎哥家来了,一会儿让他挑就成了。”
王 兴把水倒进瓮里道:“俺天天挑习惯了,一天不让俺挑,这心里总跟有什么事儿似的,嫂子就别跟俺客气了。”看见刘氏,忙撂下手里的桶道:“这是亲家婶子吧, 昨儿俺娘听说婶子来了,就要跑过来跟婶子说话儿,叫俺爹硬拦下了,说婶子好容易跟大郎嫂子见面,不定有多少话要说呢,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