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月忙摇头,灌下去一碗水才道:“奴婢差点儿就回不来了,姑娘是没见啊,刘先生的告示一贴出去,可就乱了营,乡亲们一窝蜂的往刘先生哪儿挤着记名,不知谁认 得奴婢,喊了一嗓子,那些大婶子们冲过来跟奴婢说,她们家的姑娘怎么怎么勤快,性子怎么怎么好,人怎么怎么机灵,不是的定富大哥吆喝了一声,奴婢这会儿还 不回不来呢。”
碧青愕然:“她们没问工钱多少?”
冬月摇摇头,碧青娘正好过来,听见这句道:“哪还会问什么工钱啊,这些乡亲们谁不是靠着你养活着,还不知你的性子啊,工钱只会多给,自然不会问了。”
碧青扶着她娘坐到炕上:“您老人家怎么过来了?”叫冬月倒水,刘氏氏摆摆手:“别忙活了,我不渴呢。”碧青见她娘的神色就知道有事儿,把冬月遣了出去,才问:“娘是有什么事儿不成?”
刘 氏道:“你婆婆刚跟我商量着,想过年的时候,把你跟大郎的事儿办了,想来怕你不应,才去找了娘商量,你倒是怎么想的,过了年也十六了,再拖着可说不过去 了,你婆婆是心眼好儿,远的不说,就说小五娘,要是遇上那么个婆婆试试,哪会由着你想干啥干啥啊,你婆婆厚道,咱也不能过头儿,再说,老听见说北边要打 仗,要是真打起仗来,可就难说了,娘不说晦气话,只你心里也得有个章程,怎么也得给大郎留个后。”
刘氏说着往窗户外头瞅了瞅,小 声说:“还是说,你有了别的心思,我瞧着你师傅不咋瞧不上大郎呢,不过,青儿啊,咱可不能忘恩负义,当初不是王家那一袋子黍米,咱一家子早饿死了,这人到 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根本,忘了根儿可会遭天谴的,大郎是没念过书,性子也老实,可老实的男人才过日子,真要是找个花里胡哨的,这一辈子有你受的。”
碧青忙道:“娘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嫌弃大郎了,娘放心吧,我也喜欢老实的,在京里已应了大郎,他过年就家来,只不过,这一阵子忙活秀娘的丧事,又搬家的,就忘了这事儿了。”
刘氏大喜,不禁埋怨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儿,咋能忘了呢,你婆婆刚还跟我说,你过门子哪会儿家里穷,委屈了你,如今圆房就当成亲一样操办,就从你师傅哪儿出门子,多摆几桌酒,好好热闹热闹。”
碧青道:“不用吧。”
“什么不用,这事儿听我跟你婆婆的,哎呦,不成,这日子可近了,衣裳,被子,门帘子……哎呦,可有的忙了,我这会儿就跟你婆婆商量去……”说着起来急急火火的走了。
碧 青摇摇头,其实,她觉得成亲是自己跟大郎的事儿,大操大办完全没必要,一家子凑到一起吃顿饭就成了,往后过好了日子,比什么形式都有用,可她娘显然不这么 想,她婆婆也是,还要把师傅牵扯进来,他师傅要是掺和进来可就热闹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暗道,不知大郎这会儿干什么呢?
想起大郎,就想起了何进,想起何进,就想起了崔九,这货现在还没来武陵源,莫非真让自己气着了,正说着,冬月跑进来道:“九爷来了。”
碧青忍不住笑了一声,倒是个不禁念叨的,叫冬月去泡茶,泡从她师傅哪儿顺来的好茶,极品大红袍,师傅如今喝惯了麦子茶跟荷叶茶,一年到头基本就是这两种,崔家送来的那些好茶,就便宜了碧青,碧青自己平常也不喝,今儿正好拿出来招待崔九。
茶泡好了,却不见崔九人,问了冬月才知道,崔九这小子一进来就开始到处乱转悠,碧青等了有一刻钟,才看见崔九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要往里屋钻,冬月忙拦住他:“里头是我们姑娘的寝室,外人可不能进。”
崔九哪理会这个,一伸手就把冬月拽到一边儿钻了进去,冬月撇着嘴,刚要说什么,碧青道:“你让他看。”以这小子的好奇心,要是不亲眼看看,连觉他都睡不好。
不大会儿崔九出来道:“你那个顶柜我也要,还有你炕上那一溜柜子,窗下那个软软的榻也要,总之,你这屋里的东西原封不动的给爷来一。”
,碧青目光闪了闪:“成啊,不过你得拿你屋里的家具换。”
崔九没好气的道:“你倒是不吃亏,知道爷屋里那些家具都是从京里拉来的,先不说样式,光木料就值老钱了。”
碧青道:“一句话换不换吧?”
“换,不过要快,一个月之内就得给我换好了。”崔九实在瞧着碧青屋里的东西眼热,看惯了自己屋那样千篇一律的,这丫头屋里的摆设怎么瞧怎么顺眼。
碧青笑眯眯的道:“不用一个月,一天就成。”
崔九愕然:“你屋里那些家具一天就能做成你莫不是想把你屋里的拆下来吧!”
碧青道:“我吃饱了撑的啊,得了,你就放心吧,明儿我就叫人给你换,后儿你就能住进去了,来,喝茶。”
说着把桌上茶推了过去,崔九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总觉着这丫头今儿有点儿不对劲儿,啥时候给过自己这样的好脸色啊,还让自己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