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着问:“想找个啥样儿的?能干的,模样儿好的,腰细屁,股大好生养的,咱冀州府好人家的闺女,俺都 认识,你说个样儿,俺一准给你说成了。”终于等着个武陵源的人家,就算成不了,能去武陵源走动走动也好啊。都这个想头,弄到后来,每年往武陵源说亲事的媒 婆,比河里头的鱼都多。
间河县就在冀州府,学不来武陵源种桃树本事,种番薯总成吧,如今番薯苗也不算啥稀罕东西,冀州府王记铺子 里就有的卖,不止卖番薯苗,还有麦种,那活计机灵啊,只要上门的客人,别管穷人还是富户,进了铺子一准迎上来就是张笑脸,嘴甜,心灵儿,那话怎么好听怎么 说,听在耳朵里熨帖的不行,价格公道绝不坑人。
你要是买了番薯苗,还会附赠一张写着种番薯法子的纸片片,不识字也不要紧,叫个识 字的伙计过来,耐心的给你念,念完了,问记住没,记住就罢了,没记住的,人还会念一遍,生怕你没听明白回家种不活,连什么时候翻地?什么时候施肥?要是招 了虫子咋办?都一一写在了上头,买回家照着上头的法子种下就得了,简单,方便,到了收成的时候,自然有朝廷来地里头收。
王二麻子一边儿收桌上的空茶碗,放到盆里洗,一边儿跟棚子里的客人白咧,小时候从炕上摔下来,落了个瘸腿的残疾,干不得农活,就在冀州城外的官道边儿上搭了棚子卖茶。
前些年可苦,从这条道过去就是冀州府最穷的间河县,饭都吃不上,谁还喝茶啊,外头的人也不乐意去,茶棚子的生意自然不好。
王二麻子正想着改行呢,不想就来了运气,间河县忽悠一下就富起来了,间河县有个武陵源,哪里头住的可是什么贵人都有,天天人来人往的不断流,数九寒天都有生意上门。
干了一年,就说了个媳妇儿,媳妇儿不好看,可手脚勤快,好生养,进门两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还盖了三间新砖房,茶棚子也大了两倍,王二麻子心里头高兴啊,只要来了客人一问就跟人家白咧个没完。
忽听那边儿一个怪怪的声音道:“官府收这么多番薯做什么?难道当粮食屯着?”
王二麻子:“几位爷一瞧就不是俺们冀州府的人,官府收番薯哪是为屯着,是为了闹灾荒的深州,深州连着好几年大旱,那饿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番薯这东西易活,旱地里也能种,虽说旱地收成差些,好歹有些收成,不至于饿死,不过啊,以后深州的日子就好过了。”
那怪声怪气的道:“怎么好过了,不说闹旱灾吗,这一旱庄稼收不上来,不饿死是便宜,哪还有好日子啊。”
王 二麻子:“说起这个来,就长了,得从我们的将军夫人说起,你们不知道吧,大破北胡的定远将军就是俺们冀州府间河县的人,如今就住在武陵源呢,咱们这位将军 夫人正是深州人,当年王家一口袋黍米换来冲喜的媳妇儿,可谁想有本事,没几年做起了大买卖,王家就富了起来,将军夫人惦记着家乡深州,便出银子一气给深州 打了二百眼深水井,听说还要捐地盖普惠寺,到明年深州开渠引了水,还要捐麦种,说深州的乡亲们能活命,就是老天开眼,往后得过好日子。”
那怪声怪气的道:“照你这么说,这位将军夫人岂不是活菩萨。”
王 二麻子点点头:“您算说着了,俺们私下里就叫活菩萨,跟您说句心里话儿,将军大破北胡,俺们也没亲眼见着,就是听说来的,没觉着多了不得,可将军夫人俺们 可都是见过的,人美,心善,那面相活脱脱就是庙里的菩萨啊,初一十五,逢年过节,一准会在普惠寺前做善事,别人舍粥舍馒头就了不得了,将军夫人舍的是发 糕。当年的黍米磨了,兑着麦子面,放上多多的糖霜,上锅蒸出来,别提多香了,比冀州城里桂花糕都好吃,人家不限多少,从天亮一直舍到天黑,别说俺们间河 县,就是整个冀州府都得了夫人的继,没有这位活菩萨,哪有如今的好日子啊。”
旁边的黑脸大汉忽然开口:“从这儿走,还有多远到武陵源?”
王二麻子:“从这儿往北走不远,就望见桃林了,桃林中间那条笔直宽敞的大道就是通着武陵源去的,看您几位挎着刀,莫非真是去将军府的?”
黑脸汉子一挑眉:“怎么,不能去?”
王二麻子嘿嘿笑道:“能去,能去,只不过如今正过大秋,将军府的主子们,可都不在武陵源呢。”
大汉一愣:“不在武陵源,在何处?”
王二麻子手一指:“从这边儿下去走上十几里地就是王家村,村头那个大院子就是将军府的老宅儿,过大秋的时候,将军府的主子们都去地里收番薯,这些日子就都住在王家村了,等过了大秋才回武陵源。”
汉子看了旁边一眼,那个满脸胡子的汉子,掏出一锭银子丢在桌上:“这是茶钱,不用找了。”一行人出去翻身上马,一带缰绳,掉头往王家村去了。
等这些人去远了,王二麻子的媳妇儿抱着孩子出来埋怨:“你这张嘴咋就没个把门的呢,这几个人一瞧就不是咱大齐的人,瞧那上马的架势,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