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热,如今跟过去那些年不一样了 ,过去是靠着地里的粮食糊口,就怕收成不好家里断了粮,自从平了南蛮,九皇子成了南蛮王,岭南一年三熟的大米,源源不断的运回来 ,别的地方不知道,可在冀州府,家家的粮食都堆满仓,粮食比白菜都便宜,指望着种地,饿是饿不死,可想过富裕的好日子绝对没戏。
若是把家里的地卖给武陵源就不一样了,虽说成不了武陵源的人,可总会跟着沾光,王家的人性好,心善,跟着王家没的亏吃,自己家的儿子要是能进王家铺子当伙计,几个孙子就能上武陵源的学堂念书识字,学本事,有了本事,就有出息,有了出息,就能光宗耀祖。
一 家人这么想还好,家家都这么想就是麻烦了,武陵源买地消息刚散出去,周围几个村子的里长就都跑了来,手里拿着村子里的地契,忙着往沈定山手里送:“沈管 事,俺们村的地好,都是良田,种桃树最合适。”旁边的不干了:“你快算了吧,你们村才有几亩好地,要说好地,还得说俺们村多……”你争我抢,最后裸起袖子 就要干架,白等沈定山把两个村的地都要了才罢。
沈定山如今想起来都觉好笑,从五年前开始,过了秋收,各地铺子里不识字的管事都会轮流到武陵源的学堂上课,学算账,识字,基本的管理知识,以至于自己这么个大字不识的庄稼汉,如今也能看念书了。
抱着小儿子背上一首简单的诗,享受着小儿子眼里的崇拜仰慕,那种感觉新奇非常,不过,自己还是背不下太长的,即便武陵源牌楼旁边儿巨石上镌刻的那首桃花源记,自己都背不全,却记得其中几句:“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之所以记得这几句,是他觉着这几句就像他们的武陵源,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家,他跟所有的乡亲一样 ,希望这个家永远如此安详和乐,子子孙孙都能在这里生活,所以,必须用心经营。
沈定山正想着,忽听路上有马车的声音,把手里的油布递给旁边人,出了桃林,待看见赶车的车夫,不禁皱了皱眉,自己错了,不是所有人都把武陵源当家,也有狼心狗肺的,就如刘盛。
刘盛这几年虽没怎么来武陵源,可他的管家刘二却年年都来,即使远在山西,一年也会来一趟,来的时候两辆空车,走的时候装满满当当,除了武陵源的桃子,还有最好的皮货,岭南的香料,江南的丝绸,什么值钱要什么。
沈定山就纳闷,他怎么张的开嘴,不是姑娘慈悲,他如今还在普惠寺要饭呢,他这个官儿说是自己谋的,不如说是拿着姑娘的银子买来的,武陵源的人没有待见他的,可姑娘交代了话,谁也不许对刘盛不敬。
沈定山知道,姑娘是怕他们得罪了刘盛,被他报复,早知道是这么个混账狗东西,当初他在武陵源的时候,自己豁出去一棍子打死他,也省的现在没事儿就跑到武陵源来膈应姑娘,什么东西啊。
不过,平常刘二都赶秋天桃子熟的时候来,这怎么又来了,莫非嫌上回拿的少,又来打秋风,忙叫了个小子去王家给定富送信儿,这刘二可是个夜猫子,来了准没好事儿。
定 山不知道,这会儿刘盛正在车里美呢,虽说赶上大雪在道上耽搁了几天,也没拦着他的好心情,这人该着发财的时候,谁都挡不住,自己这些年一路高升,如今当上 了山西巡抚,可他心里仍不满意,山西可是个穷地儿,没什么油水可捞,不是靠着王家撑着,自己这个巡抚还真不好当。
王家如今的买卖越做越大,家里的银子八辈子都使不完,没事儿给那些穷老百姓使唤,还不如给自己呢。
刘二道:“老爷,您不是说给咱们公子提亲吗,怎跑这武陵源来了?”
刘盛道:“正是要给你家公子提亲才来这武陵源。”
刘二眼珠子转了转:“莫非老爷看上了王家的小姐?”
刘二每年都会来武陵源,刘盛不来,他也得来,一开始还有些难张嘴,后来直接拿着老爷写的单子,到武陵源找沈定富就拉东西。
其实刘二心里也纳闷,老爷跟武陵源的王家到底啥关系啊,说关系好吧,每次自己来,没一个给好脸儿的,说关系不好吧,那么多好东西要就给。
想着,不禁道:“老爷,您跟将军府沾亲啊。”
这 一句话正说到刘盛最不愿提的事儿,刘盛脸一沉,这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提的耻辱,自己一个堂堂的巡抚,竟然在武陵源的当过类似仆役的教书先生,而且,在普 惠寺那些狼狈的过往,他恨不能永远忘了,可武陵源却人人都知道,尤其沈碧青,即使她对自己算相当客气,自己依然能从她眼中看到轻蔑和鄙视。
沈碧青你厉害,你有本事,你置下这么大的家业又如何?如今我刘盛想要就能拿,凭我手里握着的把柄,你敢不给吗。
刘盛也没想到,沈碧青会有这么大胆子,敢冒着杀头灭族的危险救了崔凤林。
刘盛想了几天,才想出这个主意,若是直接告发,即便王家获罪,这便宜恐也落不到自己身上,若是以此为要挟,以代子求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