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反正轮不到她继承王位。她是女的,头上还有个哥哥。得除掉这家伙她才有可能上位。
喔——!那孩子是她哥哥,她想起来了。
真好啊,性别男,所以更有可能登上王座。不过他那边貌似也不怎么顺利,因为血脉问题。他们是孪生兄妹,所以他们处境是一样的。
倒也不一样,她不受待见,是因为能力不足,表现太差,他却刚好相反,恰恰是因为表现太好,所以与世不容。
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相处呢?
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了,好困好累好晕好想睡……
但是她头痛欲裂,痛得她睡不着。还一点力气也没有,简直是奄奄一息,连咳都咳不动,也没力气捂头,止不住脑子里那个敲大鼓的砰砰声。
她一直这么虚弱?
不啊,她记得,她虽然弱,但身上应该没这么疼,下床的力气肯定还是有的。
这幅鬼样子能成什么事。她再不济,也是王权的合法继承人之一。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她倒要看看王位最后花落谁家,结果一出,她就自尽。不管是谁登基,她都不会开心的。
明明是【世界树】唯二的小殿下,无论怎么看都是天选之子,但权力、尊荣、财富,她这一生,一天也没有得到过。虽然她的人生也不过短短七载。
倒霉死了。现在连床都下不了。
哦不,她好像有办法了。能下。
应该庆幸她魔法学得还不错?肉身弱小,所以只能多动动脑子了。
【单兵,翩闪,咒法召来。】
神识一转,套装加身。
她挂在披帛里,跟着飘起,飞上半空,襦裙裙摆堪堪拖地。头还是火辣辣的,晕乎乎地勾着轻盈的绸缎往前飞。这套作战装里自带了飞行装备,也就是这条浅红色的长披帛,穿上就能飞了。
这个鬼地方那么大,谁要走路。平时大家都是飞的。宫殿里没一个不会飞的。
啪嗒一声。
手上的扇子掉地上了。她拿不住,手指肌无力。
算了,不管了。
远方忽然传来一声浑厚的钟响。
当——
声波震来,荡开了落地窗前的遮光帘。
她在窗前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
她的头发正在失去颜色,原本银白如雪,如冰淇淋,如天鹅,如奶油,如云朵,如莲花……片刻间面目全非,色调不断加深,浑浊,仿佛滴入墨汁,变得越发肮脏起来。她没有抬手的力气,无能为力地注视着这片银白凋零消亡。
一息之间,她又重新变回了黑发,是比黑夜还要深的那种黑,漆黑,纯黑,像是乌鸦,像深渊,像诅咒,像痛苦,像静谧,像死亡。
除此之外,便看不见任何颜色。窗外之景,仿佛是副黑白水墨画。
窗外,是外面的世界,是这个世界,是无数宝藏和危机,是森严律令和法则。
这山,这水,这殿宇,这龙与雀,都在这扇窗外,都在她的注视下。
也都在注视着她。
也全都在嘲笑她。笑她渺小,笑她被困在这里,笑她卑微如蝼蚁蜉蝣。
钟声浩渺,她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魔法知识她勉强还记得,规矩也还记得。
“节哀。”她张开嘴,费力地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她记得她的头发原本就是黑色的。是那孩子给她变成了银发,跟他一样的银发。
魔法失效了。这代表施咒者已死。
她的哥哥死了。
钟声代表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了。
这钟声是为他而起的。这说明他光明正大地死在了众人眼前,而且——?
她绞尽脑汁地思考,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啊——想起来了。今天下午是国之祭祀。
他竟然当众死在这样的日子里。这是对先祖、对神的大不敬,同时得罪了王权和神权。
竟然这么会找茬。
好帅。
她激动得脸红心跳。
——她大概就是通过这一场死亡,开始重新认识这位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