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死敌,就更是大有来头,居然是闻名天下的剑道世家——薛家庄的庄主薛衣人。
那一位的剑道造诣据说已在闻名天下的万梅山庄庄主西门吹雪和白云城主叶孤城之上。
有如此的死敌,这位左二爷却偏偏不觉得惊惶,反而觉得也是一件平生得意之事。
他是如此地快意恩仇、恣意潇洒,故此,在江南一带人缘极好。
但如此好的一个人,现在却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这难题,便是他视同掌上明珠的女儿左明珠姑娘,居然生了重病,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这位爷为人仗义疏财,洒脱不羁,一生最重视的东西有限,其中就包括他的这位独生女儿。
他平时常常说,自己一生最得意的只有三件事。一个是有楚留香这样的朋友,二是有薛衣人这样的对手,三就是有个极其漂亮懂事儿的女儿。
朋友和敌人都是在外论交,而这个女儿,却是他的心头肉。
现下,这心头肉要被剜去,他哪里还能坐得住。
听说,整个江南的名医都被他请了来,连江南大族花家都被惊动,专门派了人过来呢。
叶颜在小茶馆里坐了一顿饭的功夫,一条清蒸鲈鱼还没吃完,便已经听得了一肚子的掌故。
那跑堂的小二哥口齿十分伶俐,想来也对这位“掷杯山庄”的左二爷十分崇敬,把有关他的轶事说得头头是道、一清二楚。
听他的描述,这位左二爷倒是个性情中人。
只不过,江南花家,那不是花满楼家么?
这又是左家,又是薛家的,看来还挺乱乎,莫非上一次在西湖边,暗算她的那些人,便同这事儿有关。
叶颜心念转动间,便决定先去那“掷杯山庄”看看。
循着店小二指的路而去,很快便寻到了位置。
然则还没等她靠近,便听得旁边有人招呼道:“前面那一位,可是叶姑娘?”
还魂
这声音十分耳熟,听起来竟似是花满楼的声音。
叶颜转头一看,果然见到他正坐在一辆略显华丽的马车上,单手掀开帘笼略微探了头招呼她。
他照旧穿着白色绣着云纹暗花的锦袍,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整个人如同一道柔和的月光,叫人眼前一亮。
同往常一样,他同人说话的时候,也是“看”着那个人的方向的。
叶颜迎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有种正在同他对视的错觉,不由得微微一怔,虽然对他是如何认出自己的有些诧异,却仍是走过去几步,平静地回应道:“花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这个时候,花满楼已经自马车上下来,动作舒缓而优雅,身姿挺拔地站在车前,朝着叶颜拱手微笑道:“叶姑娘有礼。上一次是在下招呼不周,正说何日若是再相逢,必定要请叶姑娘痛饮一番,以作赔罪,不想这么巧,这么快便就在这里再次偶遇了姑娘,还请姑娘这一次,一定要赏脸才行。”
他的神情依然是那么恬淡优雅,好似不论什么事都不能将他动摇,但叶颜却看出他身边跟着的几个人面色都带着哀愁和焦急的神色。看着服饰也同这山庄门前站着的几个人有些相类似,想来,便是这“掷杯山庄”的人了。
花满楼虽然站在车前,又是个目不能视之人,但却竟似对在场每个人的表情都了如指掌。
他同叶颜寒暄过了之后,便朝着车门左手旁边站着的那一位中年汉子打了个招呼道:“升大管家,这位叶姑娘乃是在下的一个朋友,今日在此相聚,也算是缘分,不知道可否同在下一道儿入庄面见左庄主?”
那中年汉子听得花满楼此言,不由得微微一愣,转头端详了叶颜片刻,终究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朝着花满楼拱手赔罪道:“既然是七少爷的朋友,原本是没有什么妨碍的,但这些日子来,因着我们姑娘的事,二爷心中烦闷,故此……”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山庄里头已经走出一个人来。
人还未至,声音已经先到,乃是个十分洪亮的男子声音:“是七童来了么?”
一听这个声音,花满楼当即转过身去面对着山庄门口,面上的神色也立刻换上了几分恭敬,朝着来人躬身施礼道:“见过左世叔。”
此人果然便就是“掷杯山庄”的庄主左轻侯。
花满楼在他面前,持的是晚辈礼,但他还没弯下腰去,已经被人扶了起来。
那老人看着已经有了些年纪,但他的身法居然不慢,在这眨眼之间,便已经从大门内疾奔而出,一把扶住了花满楼的手,叹息着道:“七童总是如此客套,咱们也算是世交,彼此见面还行什么礼,快随二叔进屋去罢。”
他说得很是爽利,但花满楼一碰到他的手,便是一惊,顾不得再客套,径直握住了他的手道:“不过数月未见,二叔怎地如此消瘦了?”
叶颜到了这时,也已经看出这高大的老人满面愁容,形容枯槁,竟似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消瘦得不像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