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她不识好歹。
吴王后观察着幼子面色,了然又奇怪:“你心悦玉女?那为何放她去织室受苦?”
奚礼定定神,抬起眼时,神色已经恢复冷肃。他淡淡向王后拱了拱手:“母后多虑,儿臣想她去织室,不过是因此女心机重,又过美,怕父王为其蛊惑。儿臣是为母后着想。”
吴王后脸色微变,默然。吴宫曾经出过一位佳人,那佳人姿色可堪比这位玉纤阿,让吴王后吃尽了苦头。为了那位佳人,吴王差点废了自己。若非那位佳人命薄,早早去了,今日还不定什么光景……是以见到玉纤阿,吴王后心中也有几分警惕。
吴王后却又问起姜女:“那你是心悦那位姜女?可为何只让她做侍女?”
奚礼沉默下,面对母亲审度的目光,他说了实话:“传闻她是范翕的女人。我想……范翕来巡,却推脱不入吴宫,必是对我们生出不满。我将姜女拿在手中,到时他入了吴宫,必有顾虑。”
奚礼淡声:“若是姜女争气些,怀了七公子的孩儿。范翕其人,温润和善,又心软。为了要回自己的女人和孩儿,范翕必会应下一些什么吧。”
吴王后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你父王昏聩,不理国事。如今我吴国的前程,尽累我儿了。”
奚礼饧眼,内蕴锐气:“我自会让吴国,在我手中走出一条新路。”
春日芳菲,宫禁满园复苏,随处可见高楼池榭,烟柳花树。吴宫园林壮丽而精致,花朝节时,吴宫处处春日生机,随处可见仕女们的各类游戏——乐舞、斗草、荡秋千、裁剪衣裙;观鱼、泛舟、放纸鸢、挑花折纸。
情态各异,娇憨可爱。
整个二月,吴王都在后宫中与美人宫女们玩耍逗乐,将一应政事交给世子奚礼处置。
逢吴王流连后宫之际,趁此机会,刚入宫做了夫人没几天的小双都抓住机会,得了几日宠,被欣羡了许多日。如今双姬是那批送入吴宫的女郎们中最得宠的一位,人生际遇百变,难以预料。
吴宫中,宫女们没有参与嬉乐的只有两处。一是吴世子奚礼所住的“承荫宫”,吴世子不许宫女恣肆忘我;二是织室,织室作业繁多,贬于此间的宫女实在无闲暇机会玩耍。
玉纤阿便在织室劳作。
每次从天边将有鱼肚白,一直到夜里草虫喓喓,织室的宫女们一直在裁制新衣。且如今赶上冬春交际之时,宫中主人们衣裳换季,自然到处都缺新衣。每日每日,织室中的姆妈监督着这些年轻女孩儿们劳作,口上道:“不许偷懒。待忙完了这个月,下个月你们可休息一二日。”
玉纤阿蹙起了眉——织室实在太劳碌了。
玉纤阿沉思一二日后,将姆妈分配给自己的活计赶了两日,抽出点儿时间。她洗漱一番后,予了几两钱给宫中黄门,得了些宫外的便宜玩意儿,如泥塑、槟榔之类。她再自制了些漂亮的簪子手链等物,挽了发换了衣,一一去拜访先前路上结识的那些女郎。
玉纤阿在拜访曾经的小双,如今的双姬时吃了闭门羹。她立于宫外石阶杏花下等了近半个时辰,宫女才出来,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睥睨她:“我们美人正在午睡,我等不敢为你传话。你不如再等等?”
玉纤阿看了看天色,过午已两个时辰,哪有这时候还在睡午觉的?且她和小双一路同行,都是贫女出身,她可从来不知道小双有午睡的习惯。
玉纤阿微微一笑,向传话宫女伏一身,柔声:“既美人在休憩,奴婢不敢打扰。改日再来拜。”
她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去,裙裾飞扬,长发垂腰若云。那宫女看得眼神直起,半晌才想起这位只是个宫女,不是宫中夫人……宫女撇嘴,关上了院门,却也嘀咕着,有几分明白双姬为何不想见这位玉女了。
美人之间,最怕的便是对比。
玉纤阿最后拜访的是“承荫宫”的姜女。姜女如今在吴世子的宫殿做侍女。她脾气坏,玉纤阿都做好准备再遭遇像在双姬那里遇到的待遇,谁知听到她来,姜女让人急忙忙将她迎了进去。
玉纤阿进入一间书舍,惊愕地看到地上扔着许多竹简。舍内昏沉沉的,只有姜女一人愁眉苦脸地举着灯烛,借烛火光看地上的书简。玉纤阿从后门进入屋舍后,门被人从外阖上。满室灯火幽烛光摇曳,照着蹲在地上的姜女瘦弱的身影。
玉纤阿立在殿门口,迟疑地开口:“姜女,你的病好了么?”
姜女抬头看到她,怔怔的:“好了……玉女,我知你聪敏,你快些来帮帮我吧?”
玉纤阿声音婉婉:“怎么了?”
姜女手臂一扬,手中灯烛光划出一道火龙。她愤愤不平地盯着地上的竹简:“这宫中侍女仗着资历深,就派我来整理公子的书舍。公子的书舍地上堆满了书,他那贴身侍女嘱咐我收拾整齐,人就走了。我说我不识字,那宫女让我自己想法子……太过分了!”
姜女生气:“可是我都不识字,我如何整理?”
玉纤阿盯她半晌,判断她说的是不是真话。看到姜女果然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