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谨慎活了这么多年,最后到头,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她不想争,也不敢争了。
江柔看着趴在床边哭着的姑娘,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抬手轻拍着柳玉茹的背,并没有说话。
这种无声的安抚让柳玉茹哭声小下来,她慢慢抽噎着,过了好久后,听江柔道:“柳小姐,哭够了便停下,哭过了,当重新站起来才是。”
柳玉茹没有说话,江柔扶起她,让旁边人给她递了帕子,看她擦拭着眼泪,江柔慢慢道:“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人跌倒了,要么站起来,要么躺下去。站起来难,但站起来了就能继续走,躺下去容易,可躺下去了,路也就走到头了。”
“道理谁不知道呢?”柳玉茹自嘲,“可是顾夫人,这条路,我瞧不见啊。”
江柔沉默了片刻,好久后,她慢慢道:“我知道你对九思不满,觉得他纨绔子弟,一无是处,同叶世安比起来,他似乎的确不是个好丈夫的人选。”
“我说这些话,并非偏袒我儿,只是你回不了头,顾家也回不了头,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我希望这场婚事是结亲,不是结仇,所以你要是愿意,我便同你说说我的想法。”
“夫人请说。”
“我儿的确是纨绔子弟,不如叶大公子上进,但本性纯良,一直以来,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除了好赌,其他多有节制。他从不沾染女色,外界盛传他在青楼为花魁一掷千金,那也是他为好友所掷,他如今年仅十八,但其实感情上至纯至善。他想要的妻子,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比起当今许多男子来说,至少感情这件事上,他不会亏待妻子。”
“感情真挚,于喜欢的人而言,那是蜜糖,于不喜欢的人而言,便是砒霜。他如今要休我,不就是因着感情真挚吗?”柳玉茹苦笑,“那我倒宁愿他能花心一些,至少留我一条生路。”
“可感情这事儿,哪里有上来就喜欢不喜欢的呢?”
江柔笑了笑:“这世上多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就是我,也是掀起盖头那刻,才得见老爷是个什么样。能在婚前便相知相许的,若非因缘际遇,便是逾越礼教,那么多夫妻,也是成了亲,日复一日相处着,才生了情谊。”
“九思过往没有喜欢的女子,他甚至与女子都没有说上几句话。我们之所以觉得他喜欢你,便是你是他唯一说过喜欢要娶的姑娘,纵使这是误会,可感情这事上,你也比其他姑娘早了一截。”
柳玉茹垂了眼眸,江柔看出她不情愿,便道:“我不是让你去讨他欢心,我是希望你别为难自己。你先看看这个孩子,你得认可他,觉得他并非一无是处,你方才有走下去的路。若你心里想着他已经无药可救,你厌恶他,憎怨他,那你打算日后怎么办?当真就把自己关在这屋子里过一辈子么?”
“你若真这样做了,那是你自个儿为难自个儿。”江柔叹了口气,“你这样,你受的委屈不会结束,这辈子也就这样搭上了。”
柳玉茹眼泪无声,江柔有些无奈,她接着道:“我并不指望说你一定要与我儿互相喜欢,你不喜欢他,我也能理解。可是我希望,你来了顾府,就用心去过。能帮你的,我都会帮。今日九思去了春风楼,这是你与他第一桩矛盾,你今日如何选择,如何做,就是你们两婚事未来的路。你打算如何做,你可以告诉我。”
柳玉茹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在颤抖。
春风楼……
新婚第一日,他竟就去了春风楼!他将她的颜面置于何地?他这是要让她成全扬州的笑话!
“顾夫人说你会帮我,那你要如何帮?”
“这取决于你要我如何帮?”
“我若要夫人此刻就去帮我把顾九思带回来,狠狠的罚呢?”
“可以。”江柔神色间没有半分迟疑,柳玉茹唇微微一颤,江柔抬眼看她,“还有呢?”
“顾夫人,”柳玉茹沙哑出声,“这是您儿子,您这样帮我,我不懂。”
“玉茹,”江柔抬手将头发挽到耳后,“我说过了,我想结亲,不想结仇。九思在这事儿上不对,我不会偏帮,顾府既然让你当了少夫人,不管是怎么回事,阴错阳差也好,骗婚也罢,你姑娘抬到了我家,我便会尽我所能让这段姻缘往好的地方走。人一生总会遇到不顺,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遇见的时候,往好的地方走过去。”
“其实说句实话,以我私心来说,你嫁入顾府,只会比叶家更好,不会更坏。只要你愿意好好过。我与你公公性格宽厚,你不需要有什么规矩,你日后想管理中馈、经商、读书,我都可以教你。九思的性子,他若不休你,就绝不会纳妾,后院必然安稳。而他性格纯良,会在成亲后上春风楼,一来也是他不知道你处境,只当你与他爹合谋骗他,二来他想找他爹麻烦,但他不懂你的苦处。可是你只要告诉他你的苦处,他便会承担这个责任,替你想办法。”
“你不要断然否定这门婚事,”江柔淡然出声,“你至少试着去了解一下,九思是个怎样的人。”
柳玉茹听着江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