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是不可能把药剂的秘密和龙珠的存在暴露出去的，他深知，这件事绝对不能有其他人知道，否则等待着他的下场绝对不妙。

艾尼斯的脸色变了又变：“算了……反正那些家伙也不重要，哪怕是燃烧生命为魔王之城做贡献又怎么样——”

“是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谁！”

艾尼斯悚然一惊，连忙回过头，警惕地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这里除了他，怎么还会有别人？

明明他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在跟着他，身上也没有任何能够被追踪的东西！

这家伙到底是谁？！

艾尼斯很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他强行压下自己悚然的表情，让自己冷静下来。

为了防止秘密泄露，这里只有门口有监控，他所处的位置，刚好位于监控的死角，就算想求救也没有办法，只能找机会去按下旁边墙上的应急按钮。

而刚刚出声的那个不速之客，此时也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一步，两步。

漆黑的衣袍上染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浸上的血，像是被火焰烧灼过的衣摆，随着不速之客走上前来的动作而微微晃动，那不规则的边缘莫名令艾尼斯想起了纠结缠绕的触手。

终于，黑袍人完全暴露在了艾尼斯的目光之中。

就在这一瞬间，艾尼斯的身形重重一晃。

……是错觉吗？

为什么总觉得，对方越靠近，自己的大脑就越昏沉，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给扎进去了一样，他甚至有点无法正常站立。

而且，更恐怖的是，艾尼斯发现，他的膝盖软了。

——他竟然想要给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下跪！

“你到底——”

“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艾尼斯，魔王之城的成员，我的……信徒。”

带着飘渺笑意的声音，不轻不重地打断了他。

艾尼斯的表情瞬间变了。

手臂上刚刚压下去的魔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开始剧烈地扭动起来，甚至猛地凸起，就像是想要钻出皮肉，然后从他的这具身体里逃脱一样。

也就在这时，他彻底撑不住自己几乎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本能反应，重重地跪了下去。

“砰！”

一只膝盖落到地上，然后是另一只。

艾尼斯的脸色惨白，他刚刚的那两下可是没有丝毫含糊，此时双腿的膝盖都在闷疼。

可他却不敢再反抗，也不敢再发作。

黑袍人说……他的信徒。

他的信徒。

艾尼斯几乎不敢去想这代表了什么，嗫嚅着，好久才吐出声音：“魔……魔王大人……您怎么会来到这里？”

“嗯？我不能来吗？”

脚步声逐渐靠近，那道声音是如此的漫不经心又高高在上，看似没有带其他的情绪，也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杀意，可艾尼斯的身体本能，就是让他再听到话语的瞬间，便不由自主地感到极度的恐惧。

除了他曾经宣誓过的魔王能有这样的权能，他想象不出还有其他可能。

这不是精神层面的迷惑或者幻象，而是他能清楚感受到的、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战栗。

黑袍人伸出了手，他用指节抬起男人的下巴，手指冰凉，艾尼斯又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才听到他像是看到了好玩的事情那样，笑着说道：

“我如果不来的话，又怎么会知道，你对我如此‘忠诚’呢？”

艾尼斯瞳孔一缩，他立刻感到不妙，想要反驳，但话已经涌到喉咙，又卡在了那里，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你说加入魔王之城的人应该有赴死的觉悟，也包括你么，艾尼斯？”

手指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脖颈，然后突然掐紧！

只是瞬息之间，庞大又恐怖的杀意从面前一直轻言轻语的黑袍人身上瞬间扩散，凝成实质的恶意几乎填满了整个仓库，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只冰凉的手慢慢收紧，艾尼斯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嗬嗬”的声音，脸色已经变得青紫，却不敢做出任何的反抗——

因为在他那不断扩张又收缩、惊恐无比的眼中，赫然看到了黑袍人身后的幻像般的，翻涌而来的尸首和地狱！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等白骨的手几乎快要触碰到他的脸颊的时候，他才猛然醒悟过来。

……不，不是幻象！

无数的魔物和尸骨，从黑袍人背后开的那条空间裂缝里面，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那样向外挤出，仿佛恶鬼爬向人间，又仿佛……

黑袍人身后腐烂的王座。

哪怕是如此情景，黑袍人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早已习惯，平静得让人感到恐惧。

如果不是地狱之中的君王，又有什么存在，配让如此多的地狱生物臣服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