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她害了妹妹,是她把妹妹一步步推上黄泉路的。她的确恨妹妹害得自己在宫里抬不起头,可她没想要她死,终归还有一丝骨肉亲情在。
宜嫔绷不住了,抓住惠嫔的手恳求:“能不能留她的性命?我保证她不会再出去伤人,我一定把她看好了。就跟真的死了一样,不会让紫禁城里的人再想起她。惠嫔姐姐,留她的性命,好不好?”
“这样留着的性命,真的有意思吗?她会是你一辈子的包袱,难道往后你在紫禁城里的日子,就是看管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人?五阿哥怎么办,恪靖怎么办,翊坤宫往后要变成冷宫吗?”惠嫔却步步紧逼,更甩开了她的手,“你也不必恨我,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不是来同你商量的,只是来知会你一声,不用你下手,自然会有人做得干净。”
“杀人,是杀人啊,难道你不怕?”宜嫔拉住惠嫔的衣襟,苦求道,“放过她好不好?我求求你,皇上没有明旨,你不杀她皇上也不会怪你啊。”
“你别恨我,将来咱们姐妹还要互相扶持。说句难听的,太后虽还年轻,可谁晓得她能不能像慈宁宫一样长寿。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五阿哥想想啊。把个疯子养在宫里,你还有什么将来?五阿哥将来指望谁?”惠嫔抽开自己的衣裳,整理端正了便要走,走开几步又回身说,“改日我就要搬去长春宫,就在你边儿上,往后有的是时间说话。”
说话的人扬长而去,宜嫔呆坐着不动。桃红一直在外头候着,里面吵起来后说的话她也听见了,听得浑身发冷,没想到配殿里那个昏昏沉沉的人,竟然已经被判了死刑。惠嫔一句句话刀子似的。送客回来后,就看到自家主子呆若木鸡,想她平时咬牙切齿地恨自己的亲妹妹,但总不至于生死相隔。桃红怯怯上来搀扶她,关切道:“主子不要发呆,再想想法子吧。”
宜嫔泪如泉涌,拨浪鼓似的摇着头,捂住脸渐渐号啕大哭,依稀听见她在哭诉:“往后额娘来,我怎么跟她交代……”
且说惠嫔离了翊坤宫,信步就往长春宫门前来。她一直就很喜欢这处,既然皇帝让她自己选,当然要选喜欢的宫殿来住。昨晚还满心戚戚,此刻却已淡定,想到皇帝和她定下默契,胤禔的将来就不必担心。她好好“听话”就是,横竖宫里的日子就这样了,她难道还指望皇帝像对乌雅氏那样来爱自己?
可想到乌雅氏,惠嫔心里还是颤了颤。皇帝昨晚的话虽狠,但看得出来他手里也没什么确凿的证据,能把之前的事真正归罪在自己头上。话说回来,乌雅氏全须全尾,两个儿子健健康康,皇帝也没道理向谁发难,但心中不免唏嘘:“这乌雅氏是碰不得了?”又冷冷地自言自语,“只要你别挡着胤禔的路,我也不会来毁你的温柔窝,是你把原属于我的一切先抢走的,从前……”
一个“从前”,直说的惠嫔心胸剧痛。她竟想不起来,从前皇帝还喜欢着惠贵人的时候,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情,这才多少年,她竟忘了。
“主子,咱们还去不去咸福宫?”身边宫女来提醒,惠嫔才缓过神,让她们把贺礼拿过来再瞧瞧,见无甚不妥,又转道往咸福宫来。觉禅氏的孩子虽然没得到,可她不能因为嫉恨而不来贺喜温妃。她在宫里一向最稳重端庄,现在和将来,也绝不能偏颇半分。
咸福宫里人来人往很热闹。所有人都一样,哪怕不关心不在乎,礼节也不能少,有亲自来的也有推病派宫女来的。惠嫔来时冬云正送别处的宫女出来,瞧见了很客气地迎进门,笑着说:“娘娘正念叨,能不能您或荣嫔娘娘哪位来瞧一眼。养孩子的事她完全不懂,从前跟着皇后娘娘在坤宁宫时,太子已经长大了。”
惠嫔说笑几句便进了内殿,见温妃正盯着看乳母喂奶,乳母已经满面通红了。惠嫔上前将她拉开说:“娘娘您这样看,可别吓得乳母回奶了。都是精挑细选的人,您放心把孩子交付给她们,自己闲来逗逗玩儿就成了。”
这话竟是说到温妃心里,她拍拍手道:“我就是想,若放在阿哥所,不也是这样养。可是放在宫里了,好像我非得尽心似的。还是惠嫔你聪明,我听你的。”
冬云正奉茶,另有宫女来禀告,说觉禅常在请温妃娘娘宣太医,说她的宫女香荷发烧了,恐怕是昨天被打伤的缘故。
惠嫔啧啧:“是个忠心的奴才,不过看娘娘面色疲惫,臣妾替您去看看可好?”
温妃却起身往外走了,还喊着惠嫔:“你的脸色才难看呢,我们一起去,说起来她醒了后我还没和她说过话。”
惠嫔无奈相随,两人一前一后来了觉禅氏的殿阁。柔弱的女人产后还未恢复元气,一脸灰沉双唇惨白,精神倒还好。见二人进屋,便坐在床上欠身道:“都说产房秽浊,不敢留娘娘们久坐。臣妾觉得好多了,只是香荷可怜,还请娘娘看在她也算保护了八阿哥的分儿上,为她请太医瞧瞧。”
惠嫔冷眼看着她,到底是曾经的千金小姐,这宫里女人能做好的她都能做好,甚至还比许多人都聪明。若能开窍做她的左右手,自己便是如虎添翼,可她偏偏宁愿被拘在这里屈才。
“太医已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