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站在那儿,小的哪敢上前,旁边地上还捆着好几个,缺胳膊断腿的血葫芦一样。”
周青臣脑袋嗡一下,这是让妻子说着了,梁惊鸿真是把燕州府翻了个儿,不用想都知道,昨儿梁惊鸿从这儿走便是奔着山匪窝去了,或者说,他昨儿早上来,只是跟自己确定一下,是不是山匪作案,确定之后,便直接去剿匪了,挑了山匪窝抓了人便来府衙敲鸣冤鼓,为妻伸冤,这混账,简直,简直无法无天。
周青臣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忍不住一拳又砸在桌案上:“他到底要做什么?”
叶氏这会儿心里反倒踏实了,这才是那小子会做出的事呢,迈脚走进来道:“老爷莫急,横竖事已至此,他要做什么就让他去做,本来老爷之前想息事宁人,我便觉着不妥,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况别院里那是多少条命,这幕后指使之人,比那些杀人行凶的山匪更该死,怎能任她逍遥自在。”
周青臣皱眉看向她:“夫人此话糊涂,他如今口口声声为妻伸冤,这摆明了要给皎娘正经名份,他如此胡来,也由着他的性子不成,侯府能答应,宫里能答应?”
叶氏摇摇头:“你不知他那性子一旦执拗起来,便是老侯爷也不顶用,你莫忘了,如今他既回了燕州,必是连圣旨都不理会了,那可是圣旨,他都敢违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说着悠悠叹了口气喃喃的道:“不曾想,这小子竟是个情种。”说着,轻飘飘的瞄了丈夫一眼,便转头看向窗外,不知何时,竟落了雪,细密密的洒落下来,染在窗外的梅花上,疏疏落落,别样清丽,让人不由想起那个同样清丽绝俗的女子来,正如她的闺名一般,皎若月,洁如雪,即便体弱多病,命运多舛,此时此刻,却让叶氏不由生出几分羡慕来。
终是真相大白
一百七十章
梁惊鸿一夜间荡平了燕州府周围的山匪, 血葫芦一般再府衙外敲了鸣冤鼓,口口声声要为妻伸冤,直把周青臣气的险些背过气去, 方知, 他这位表小舅子混世魔王的绰号真不是白叫的,这哪是胡作非为根本是无法无天,就因一个皎娘, 竟把燕州府搅合了个沸反盈天,逼得周青臣不得不深究别院纵火凶案,这一深究却也未想到,竟是王云儿因嫉恨皎娘, 起了毒心,伙同自己舅舅胡二典卖首饰买了山匪,趁夜潜入别院杀人行凶。
听闻梁六爷奔回燕州城, 荡平了周围山匪, 心知遮掩不过, 以梁惊鸿的性子, 自己纵然能得活命, 也必然生不如死,惧怕已极,索性一条绳子吊死在自己的闺房之中,再说那胡二, 这案子燕州城闹得沸沸扬扬, 哪还能不知底细,直吓的魂儿都没了, 丢下妻儿连夜便跑了, 不敢往南边跑, 径自往北去了,想着翻过北沿子那座山,便是北国,那边不属南楚,自己许能得条活命,哪想夜黑不见路,一脚踩空落下山崖,待捕快追过来,只见一具被野狼啃噬的乱七八糟的尸首,跟胡二那身破烂衣裳,死状凄惨无比。
至此,别院纵火一案终是真相大白,燕州的老百姓一时都言王家教女无方,好好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教的如此歹毒心肠,那胡二更是报应不爽,也方知那位梁六爷竟是京中侯府的小侯爷,且如此尊贵的身份,却对一位下堂的妇人一往情深,可惜那妇人命不济,未等享荣华富贵便被山匪所害,一命黄泉,小侯爷仍是痴心不改,不顾身份地位,执意要娶那妇人的灵牌入门,侯府如何肯依,可这位小爷只是落了一句话,若不依他,往后便在那山寺之中守着灵位过一辈子,侯府只当未生过他这个不孝子孙罢了。
燕州城外十里官道边的茶棚子里,那提着粗陶大茶壶的老板娘说到此处,停下话头,桌上的茶客正听到紧要处,见她停了,忙催问道:“后来如何了?”
那老板娘给茶客续满了一碗新茶笑道:“还能怎么着,自是应了呗。”
那茶客中有一位读书人,听到此处,连连摇头:“胡言,胡言,想那侯府是怎样的门第,又是长房嫡孙,若娶妻,便侯府上人开明,不挑那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至少也需书香之家的女儿,这位不仅出身贫苦,还是二嫁之身,且还死于非命,更何况,听闻,那位小侯爷长姐正是当朝的皇后娘娘,如此身份,怎会娶个二嫁之妇,且还是灵牌,委实荒唐,便那戏文话本子也不敢如此杜撰,荒唐荒唐……“末了一连气说了几个荒唐。
那老板娘可不乐意了,脸上的笑一收,插着腰道:“青天白日的,我可不是瞎说,您若不信,且再这儿多坐些时候,听我家男人说今儿正是那位小侯爷回京的日子,在前面码头登船,这边正是必要走的……”老板娘话音未落,便听一阵锣鼓喧天从那边城门处传来,引得茶棚子里的茶客纷纷看了过去,只见一片浩浩荡荡迎亲的车马行了过来,迎头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端坐一位头戴金冠,身穿大红吉服的新郎官,渐行渐近,能清楚瞧见那新郎官的脸,茶棚中人不免都要暗赞一声,生的这般俊的,当真是生平仅见,即便只是端坐马上不发一言,那气韵亦是清贵无双,只可惜俊脸上并不见一丝喜色,冷寂寂的,不似活人,唯有略低头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暖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