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家时,已近八点,刚熄灭发动机,他就听见屋里小家伙慌里慌张的声音,待到得堂屋,瞅见满茶几的扑克牌,和正收拾着卫生的小黄、小李,再步到小家伙房门处,瞅了瞅正端坐在小书桌前,持笔拿书,眼珠子却不住咕噜噜乱转的小家伙,薛向哪里还不知道,他停车前,这屋里在上演怎样的一出好戏。
步进小家伙的房间,小人儿仍旧装作不知薛向到来,嘴里还念念有声,念着一道数学题,殊不知,她这番表演乃是欲盖弥彰,平日里,薛向还未进门,她小人儿就先发现了,这会儿,薛向脚步踩得嘎嘎响,她却偏要装不知道。
薛向满脸苦笑,步到近前,揉揉小家伙的小脑袋,“还装呢,累不累呀?看你天天玩儿,到时候考不上初中,怎么办哟,怎么就不知道发愁呢?”
小家伙晃晃脑袋,摆脱薛向的大手,边伸手打理自己的小分头,边笑嘻嘻道:“放心呢,大家伙,老师教的我早会呢,没看见没,我学的是什么,奥数呢,这可是大嫂悄悄给我的哟!”
说话儿,小家伙儿翻开了手中那本书的封面,正是后世大名鼎鼎、折腾了数以千万计中小学生的奥数。
薛向满脸惊疑,他倒不是怀疑小家伙的智力,而是好奇怎么这会儿就有奥数了,因为据他所知,奥数在国际上发端极早,三四十年代就在苏联诞生了,可在共和国内发端,那是要到八十年代中后期呀!
小家伙瞧见薛向的惊疑,心中得意,拿过书,翻了翻,道:“大家伙,我出个题考考你呗,你不是京城大学的大学生嘛,看看你比不比得过我这小学生。”
馅饼砸来
薛向本不想跟小家伙胡闹,却瞅见她乌漆漆的眼珠子斜在半边眶里,露出大半个眼白,似乎再说,就知道你浪得虚名,不敢一试。
薛向终于受不了被她小人儿藐视了,豪气干云,道:“随便出,今儿个让你知道什么是京大高材生,你小小丫头,学了点本领,可别翘尾巴噢!”说话儿,伸手捏捏她翘起的小鼻子。
要说薛向的豪言,乃是建立在对自身强大实力之上的,他数学本是强项,今世高考又拣起过一阵儿,自问挑战这个年代小学水平的奥数,绝对毫无压力。
小家伙嘻嘻一笑,扶着薛向,跳上凳来,翻开一页,指着左侧那页最下方的一道题,道:“就这个,先出个最简单的,免得吓坏你!”
薛向顾不上和她拌嘴,嘴里念叨着题目:“请问:1,3,7,8;2,4,6;3,9;10;这四组数字,是以什么规律排列?”
念罢题目,薛老三眉眼一扬,“小意思,这也太简单了吧!”
说话儿,薛向便弯下腰来,拾取小家伙桌上的纸笔,刷刷刷,开始计算了起来。
可算着算着,薛老三便住了笔,因为他忽然算不下去了,嘴里念叨着:“这奥数也太折腾人,难不成小学都得学递归数列?”说话儿,他又运用起了递归公式,哪知道算了半天,依旧无有结果。
这下,薛老三真的震惊了。他又演算起了更高一级的斐波那契定理,一算几张稿纸,结果,仍旧无有头绪。
一边的小家伙瞧见薛老三算得满头大汗,早乐翻了天,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比让这个无所不能的大哥吃瘪,更欢快地呢。
她一会儿给薛向泡茶,一会儿给薛向打扇子,一会儿。还小嘴叭嗒。殷勤道:“慢慢算,慢慢算,咱不着急,不着急!”
薛老三立时听得满头黑线。这会儿。他真是又恼又羞。恼得是这该死的奥数题真得是出给小学生做得么?羞的是,他方才大言惊人,这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那可是千难万难。
可这会儿,他脑子里能想到的数列公式都用光了,便连连方程式都列了几个了,结果,连解题的门儿都没摸着。
认输的想法,他早就有了,若是苏美人,她早就投降了,对老婆,要不要面子无所谓。
只是跟小人儿认输,这面皮还要不要了?要是不要了,以后管不住他小人儿不说,估计能被这小丫头笑上好几年,没准儿这笑话,老薛家能世世代代传下去。
好在薛老三终究是薛老三,脑子极快,忽地,一捧肚子,“哎哟,肚子疼,我先去趟厕所,明天再算!”
说话儿,不待小家伙呼喝出口,捂着肚子,先抢先奔出门去,只余下小家伙在屋内笑得打跌。
擦了两把身子,薛向便摸回了房间,恰好瞧见小妮子在书桌前翻阅着文件。
淡淡的光晕下,小妮子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一只皓腕如凝霜雪,持了钢笔,在厚厚一叠文件上,游来走去。
都说男人在工作的时候最有魅力,可这女人认真起来,何尝不是魅力无穷。
薛老三还真没见过柳总裁办公的模样,此时,见小妮子一双大眼睛凝在纸上,修长的睫毛轻轻抖颤,如莲如玉的脸蛋印在淡淡的光晕里,如一副静默的画卷,真是美极了。
薛老三精赤着身子瞧了半晌,终于,小妮子伸手来捋垂下的墨发时,发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