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愿顶着个正处级,下去掌管一县,不管是县长,还是书记,他都有信心作出一番事业。
更何况,他虽在萧山有主管一县的资历,可履历上只是县委副书记,到底不曾担任过县长,县委书记,这就是个绝大的短板,越往后,这个短板,就越有可能成为升迁的壁垒。
因为他知道,随着时代的递进,经济的发展,国民生活模式的多样化,以及改革开放的深入,越来越多的新问题凸显,越来越多的矛盾显现,这就要求党的高级领导人,有处理各种危机,应对各种麻烦的能力,因此,越往后,要想成为党内高官,就越看中基层工作经验,以及主掌一县的资历。
是以,薛老三是极想下去主宰一方的,他甚至生平头一次为自己的官职,跟薛安远谈话,奈何薛安远当时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掌控,有人在操心,只让薛向服从组织安排。
可这一服从,就服从出了这么个高不成,低不就的职务,说他是地委、行署领导,他不是,可说他不是,他又是行署班子成员,如今要评价他的官位,用玄幻小说的半步传奇来类比,倒很合适,他薛向在德江,就是半步副厅,在官职上,比副厅小,却比正处大。
当然,这大,也只是理论上的,因为薛向太知道下面主宰一方的县太爷的威势和青白眼了,如果他薛助理发挥不出特定能量,恐怕在德江的那帮县太爷眼里,连个地直机关的领导也不如。
当天上午,薛向就捧着这么个不尴不尬的任命书,随徐处长一道下了德江。
从这点上,薛向也看出了如今职务的尴尬,因为若是省委以行署副专员待他,送他上任的至少是平级的组织部副部长。
而如今一个正处级的组部二处的处长,份量实在有些不够。
果然,到得地头,负责接待的,也不过是德江地区行署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张彻,和地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曹刚。
到得接待室,众人寒暄罢,又拿茶水沾了唇,徐处长便说,“张秘书长,我知道孔专员公务繁忙,可公务再繁忙,组织的程序也得走啊,班子来了新同志,总得认识下嘛。”
徐处长这话里的不满,已经很明显了,而他也确实有不满的理由。虽说,他徐某人也只是正处级,德江地委、行署,派了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行署秘书长,这两员实权正处级领导负责接待,合了官场上对等接待的规矩,可实则不然。
因为,他徐处长是省委组部下来的,组部可是重权机关,组织二处又是主管地区一级领导考评的,虽然他徐处长没有决定副厅一级上下的权力,可在群调测评中,玩些刀笔功夫,就极有可能毁掉副厅的前程。
所以说,省委组部二处处长下地方,通常是上调一级接待,有时甚至是地委、行署一把手接待,如今倒好,他徐处长下来了,德江地委、行署就弄出两个正处级,给他来了个对等接待,即便是德江地委、行署不欢迎薛向,要给薛向使脸子,可也不能连他徐处长的脸一并打啊。
张彻摸了摸塌塌的蒜头鼻,笑道:“哪里,哪里,徐处长,您大驾光临,若无特殊情况,孔专员若是再忙,也得来见您啊,这不,我来前儿,孔专员还再三嘱咐我,要做好接待工作,无论如何得让徐处长宾至如归,这不,中午饭我都准备好了,徐处长,要不咱们先吃饭再说?”
徐处长和张彻虽然不熟,却也知道这种能当好行署大管家的人,个个八面玲珑,嘴皮子非凡,这会儿,听他说的好听,什么孔专员如何重视他徐处长,可人不来,这算什么重视,再说,即便孔专员再忙,行署其他副专员也都忙得脚不点地不成?
一念及此,徐处长立时就垮了脸,“吃饭就不必了,办正事儿要紧,咱们还是把组织流程走一下吧!”说罢,便抬头朝行署专员会议室行去。
这徐处长随省委组织部长,来德江行署宣布任命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知晓行署专员会议室在何处。
他这一动作,薛向也唯有跟上,而这短短片刻,他也咂摸出滋味无数。
第一,德江地委和行署,决不可能是因为不待见他薛某人,特意冷处理这次赴任,因为他薛向有自知之明,自己没这么大面子,让地委和行署一并针对自己。极有可能是德江地区的权力中心有什么争斗,才造成了如今的情况,当然,从这儿也可以看出,地委和行署都没把他这个行署专员助理,当作一回事儿。
第二,徐处长有些不爽自己了,这不,他自个儿耍脾气要去行署专员会议室宣读任命状,连自己这主角都不通知一声,拔脚就走,再不复方才的笑脸,显然,这徐处长认为自己在德江的冷遇,是受了他薛向的牵连。薛向很清楚这种长坐机关的家伙们的脾性,个个自视甚高,一旦受挫,就会推卸责任,转移目标。
第三,这位行署大管家张彻,是不欢迎自己的,从接头到现在,这位除了说了句“薛助理真年轻啊”,便再没和自己说过话,甚至再没拿眼瞧自己。作为行署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的角色,有谁不是八面玲珑,极会来事儿的,怎么算自己也算是行署领导班子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