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心中计较已定,正要问出他关心的最后一个问题,忽然,许老汉端着满满两盘堆尖的五香驴肉到了近前,噗通一下,跪在了面前。
“老伯。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薛向慌忙伸手来扶许老汉,他早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若非戴裕彬谏言,他早离开了。哪知道果然弄出事儿了。
亏得这会儿不似后世网络发达,若是后世,此时有人用手机一拍,传到网上,立时就是“贪官威逼老汉跪献驴肉”的故事。
许老汉执意不起,却耗不过薛向巨力,直接将他提坐到一边的长椅上。“老伯,你的事儿我知道了,你是怕那个魏飞报复是吧,这样吧。这件事儿,我居然管了,就管到底。”
话至此处,他一指戴裕彬。“稍后,我让这位戴秘书带你去治安大队。找魏飞把事情说清楚,另外,方才魏飞三位殴打了你们二老,也让他们出钱,带你们去医院治伤,你看可好?”
许老汉大喜过望,他没想到薛向不但毫无架子,而且如此善解人意。
不错,魏飞的威逼,对许老汉老两口而言,就如天塌下来一般,今日若不逢薛向,以后的生计恐怕就彻底断了。
如今,薛向横插一杠,那强大不可匹敌的魏飞,竟被打得头破血流,还老老实实冲先前的小同志敬礼。
如此,好容易碰到包青天微服私访,许老汉如何不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若是错过当下,待包青天走后,魏飞复返,他们的日子可真就没法儿过了。
没想到的是,许老汉方欲哀求,薛向便似知他心意一般,将所有后续措施都道了出来。
“老婆子,快快,快给首长磕头!”
当下,许老汉又蹿下椅子来,那边的老妇人闻声,眼见着也要跪下来。
大庭广众,虽为善事,若让百姓叩首相谢,传出去,也必得恶名,戴裕彬眉眼通透,抢先就扶住了方要下跪的老妇人,薛向则伸手抓住了许老汉,“老伯,你再这样,你的事儿,我可就不管了!”
许老汉赶忙爬起来,没口子道:“多谢首长,多谢首长,那啥,小老儿伤得不重,就不用魏飞出钱治病了,只,只请首长千万叫魏飞别再来就好,就好!”
薛向看着许老汉高肿的腮帮子,有些心酸,不愿他再跟着担心,便答应了,稍后,许老汉非要上的两盘驴肉,薛向也没拒绝。
他能理解许老汉这平头百姓的心理,受此大恩,不似送些出去,反倒不能相信和安心。
好容易让许老汉夫妻,到一边忙乎生意去了,薛向冲戴裕彬道:“戴秘书,最后一个问题,方才你说,你合不合用,我稍后会知道,忠诚与否,马上便知,我倒想知道我如何得知。”
戴裕彬一指巷子西边,“首长,往那边看!”
原来,西边的动静儿,薛向早有关注,此刻,再看过去,曹伟已经领着他那帮手下,在巷子口排了人墙,似乎在阻挡什么一般。
戴裕彬解释道:“如果首长今天不在此处用餐,曹伟那帮人会将这条巷子清空,因为一会儿德江钢厂新任的刘厂长,会来这边的仓储分厂视察,曹伟这些人定然是受了宝丰区综合治理办公室的命令,来此处清场,顺便维护稳定。”
薛向又掏出一支烟,点燃,“这位刘厂长的架子不小啊,他出行,这么大动静儿?”
薛向此言意有所指,德江钢厂虽是地属企业,副厅级编制,这位刘厂长是实权副厅,但这种企业副厅的含金量,无论如何,不能跟政府副厅相比,是以,薛向才不能理解宝丰区政府对刘厂长的小意。
戴裕彬解释道:“刘厂长是孔专员的连襟,首长,总该记得昨天地委会议上,孔专员的自告奋勇吧!”
攸的一下,薛向的眼睛亮了,紧跟着,思绪就自到了昨天的会议室里。
此刻,他哪里还不明白孔专员为何有底气,将收缴三成欠款,硬生生提高到五成,原来在这处打着埋伏。
试想,他连襟新任了德江钢厂一号,想要几成的欠款不得?可怜袁闲云的逼宫之计,让孔凡高顺水推舟,将大伙儿全网了进来。
薛向心中暗叹宦海险恶,处处机锋,又道:“你方才说曹伟这帮人除了负责清理巷子,还负责维护稳定,这是……”
薛向一句话不曾落地,巷口那边便生出了惊天风浪,一辆小车刚驶到厂门前,便被一棒手持木棒的汉子围住了,众棒齐落,直敲得车身嘣嘣乱响。
不一会儿功夫,厂大门开了,三辆大卡,落满了螺纹钢,钢材上,站了不少光膀子的赤膊大汉,车方到门口,卡车上的壮汉,便凌空跳了下来,直直踹进先前围堵小轿车那帮汉子中去,霎那间,惨叫连连,紧接着,两拨人便互殴起来。
围堵在巷口的曹伟等人,见那边起了喧闹,也再不敢再等,当即,便领着魏飞那帮人,直直冲进人群,将小轿车里的人救了出来。
又过片刻,警报声想起,十几辆警车杀到,可殴斗双方,犹自不歇,直到领头的警服壮汉,对天鸣枪后,双方的争斗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