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周道虔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起来,心中却是得意。
方才,他的话不过是戏言,拿捏黄思文罢了。
黄思文才来德江几天,对活土匪的认识能有多深,想他周某人和活土匪,已然刻骨铭心。
可以说,除了已经倒下的孔凡高,就属他周某人对薛老三的了解最是清楚。
早先,薛向还是区区行署专员助理时,已然难缠到了极点,好在,此君还不是地委委员,没入德江政坛核心,换句话说,活土匪即便是烂疮,也不过是在局部,威胁不到整个躯体,若是让此人担任了份量极重的常务副市长,那就好比疮毒扩散,弄不好就得要人命的。
“那让薛向担任什么职务?”
让分管财政和经济,又不让担任常务副,黄思文有些迷糊了,弄不清周道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具体什么职务,我这也没谱儿,总归一条是不会错的,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了,万事都有余地不是?”
周道虔没有直接道出答案,只若有若无地点了一下。
黄思文做过省委书记秘书,或许主政一方经验不足,但头脑绝对不慢,立时便品出周道虔话里的味道。
常务副市长不行,但又要让出巨大利益,让薛向心动,而薛向如今已是副市长,能让其心动的除了市委常委的位子,还有什么。
念头到此,黄思文哪里还不明白,周道虔的意思是,让薛向出任市委常委、副市长!
“二十六岁进位市委常委,周书记,我没弄错吧!”
饶是已早有心理准备,黄思文仍旧惊得目瞪口呆。
周道虔放下茶杯,道,“难道市长还有更好的主意?没准儿就这条件,薛向还嫌低了呢。”
黄思文沉吟不语,说实话,他压根儿也不愿薛向进步,即便是没正位常务副市长,可入了常,在市政府的话语权必定大增,以活土匪的难缠程度,市府注定无法平静。
思忖许久,黄思文开口道,“周书记,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薛向同志才二十六岁,如此年纪就入市委常委会,属于超拔了,这对咱们培养同志是很不利的,同样也是对薛向同志的不负责任。”
“真不愧是机关坐久了的,这官腔打的,什么玩意儿!”
周道虔心头暗骂,正待袖手不管,看黄某人好戏。
忽地,古锡铭匆匆奔了进来,神色慌张,“周书记,黄市长,大事不好,市委大院大门被堵上了。”
黄思文皱眉道,“多大事儿,值得诈唬?叫信访办把人弄走,天天闹,就一天不肯消停!”
三方会谈
说来,自打黄思文上任以来,这德江的市委大院,就没一天是清净的,不是这个厂子的工人堵门,就是那个村的村民上访,连进单位上班,都得靠人护送。
堵来堵去,黄思文也就麻木了。
“找信访办没用,这次来堵门的都是退休的老同志,有原基层领导,有原革委,地委机关的,都是七老八十,谁也不敢动啊!”
古锡铭连连抹汗。
“老同志们,堵门做什么,他们有吃有喝的,这是要闹什么!”
黄思文莫名其妙。
周道虔道,“闹什么?闹医药费!卫生局没钱了,市医院不给开药,这帮老同志谁不是一身的病,都靠药吊着命呢。”
弄清原由,黄思文怒了,“市医院这是要干什么,造反啊,不解决问题,造麻烦,小古,你给夏火松去个电话,让他马上解决问题,解决不了,他这个局长就别干了!”
“还是别找老夏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造不出钱来,市医院还欠着药厂钱呢,老夏也是一身债,逼得自己个儿都住进医院了,市长,还是你下去解决吧!”
黄思文死咬着“薛向入常”不松口,眼下来了麻烦,周道虔自然不愿替他黄某人兜着捧着。
周道虔话出口来,黄思文险些没跳下来,心中大骂,“叫老子解决,老子怎么解决,还不是你和姓孔的拉出的屎,这会儿,却想着让老子擦屁股,门儿都没有!”
黄思文脸上阴晴变换,不置一词,古锡铭却急了,“书记,市长,可拖不得。有老同志说了,今天不解决问题,他们就去顾委反应了。”
古锡铭此话一出,周道虔。黄思文齐齐变了脸色。
虽然德江情况特殊,因着顾委赵老主任的以身作则,德江的顾委并不似他地,总是干预市委施政,可绝没人敢小看顾委那帮老同志的力量。
尤其是,这次来闹腾的都是退休老同志,两帮老头子碰面,难免惺惺相惜,物伤其类,说不得。顾委这回就得掺和一把。
可掺和一把后,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把。
涉及到德江最高权力,谁敢大意。
周道虔沉声道,“思文市长,现在没有功夫考虑了。要么你下去解决问题,要么按照方才咱们定的,让薛向来收拾局面,你做定夺吧!”
黄思文憋闷至极,可也知道眼下不是和周道虔斗气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