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一切后,杨世红便又打出一波电话雨,全是给上面的关系打听这次视察领导的个人情况,和领导个性。
混迹官场这些年,他很清楚宪法再大,没有领导的看法大,做得再好,没有合乎领导的心意好。
知己知彼,乃百胜之机。
电话打了十几个,人情舍出去一堆,杨世红终于对今次来视察的领导,有了个初步了解,整体印象。
挂了电话,他拍着桌子,喟叹不停,喃喃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该扔啊,老子熬了三十几年,血里火里泥里水里,来来去去滚了无数次,也不过混了个副处,还自以为得志,看看人家,天潢贵胄出身,毛头小子的年纪就干到了副厅,听说还是上面有人刻意压着,要不然早就该蹿上正厅了,这真是岂有此理,真不知该找谁说理!”
薛向的来历不是多大的秘密,稍微对京城大家族有些研究的一定级别干部,都很清楚。
杨世红没费多大功夫,就打听到了薛向的基本情况,对这位年纪轻轻的薛司长,他羡慕嫉妒恨一番,又生出浓浓的敬畏,这等家世出身,比个副部级领导也是不弱。
倘使今次。自己表现出彩,让这位薛司长看进眼来,搭上这条线。将来前程未必可以量度。
一想至此,他便忍不住热血沸腾。
………………
今天天气极好。和煦的阳光被柔柔的春风卷裹着,吹青了柳条稍,吹开了擎雨盖,吹薄了美人衫,吹绿了江南岸。
薛向穿着件的确良衬衣,踩着双不起眼的老京城布鞋,粗大的工装裤裹得看不出腿粗腿细,一顶雷锋帽。帽檐压得极低,平平常常的装扮,满大街俯眼即是。
方行到西城分局所在的前大街,便发现此处的街面远比方才路过的后街干净得多,几乎看不得任何杂物,便连两边的花池,也似是才翻检过,新翻的泥土,散发着湿润闷腥的味道。
前方五百米左右,便到西城区分局了。分局门口,大车小辆停了不少,甚至还看到了采访车。十多名气势不凡的干部模样的中年人,松松散散地在正大门前的那溜空地上站着,有些有气无力。
“韦书记,您和薛司长约的到底是几点,咱们都等了个把钟头了,眼见着快下班了,还不见人影儿,这得等到何时是头!”
西城区分局局长胡卫平身材太过魁梧,许久的站立让他极为难受。遂忍不住出声发问。
因着事关重大,今次出席接待的干部级别十分不低。除了负责联系薛向的市委政法委副书记韦华清外,还有对口郭副市长的市政府副秘书长乔栋。市局常务副局长肖志斌,以及西城区分局全体副处级以上干部。
胡局长抱怨方落,肖志斌冷哼一声,道,“老胡,现在是喊累的时候么,你心可真大,这都什么时候了,市委市政府都在等着咱们捷报飞传,现在仗未开打,你就没了精气神儿,真到上阵,能指的上你么?”
人群中的杨世红心中暗爽不已,肖局分明是在死挺自己。
胡局长瞧见几位领导脸色都不好看,自知失言,不好辩驳,涨红了脸,一声不吭。
肖志斌道,“世红同志,你们局里的准备工作做得如何,待会汇报时,哪些是重点,弄清楚没有,这次要让改委领导看到切切实实的东西,不要尽弄些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事,要扎扎实实的东西,我可听说了,这位薛司长办事,就讲一个认真,海天那帮大一个厂,听说就因为他认真履责,计划内外的比率还没确定下来,有道是,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咱们务必吸取经验教训。”
“是!保证完成任务!”
啪,杨世红猛地一个立正,刚劲有力地敬了个礼。
他很清楚,领导们大多喜欢这个调调,喜欢做下属地对他们敬仰,对他们所言所语,奉为圭臬,令行禁止。
果不其然,他如此一弄,肖志斌喜上眉梢,拍拍他肩膀道,“有股子士气,同志们,都拿起精神头来,打好这一仗。”
就在这边上演着宫心计的当口,谁也没注意,压低帽檐的薛老三从侧门行进了分局大楼。
熟门熟路地来到上次报案的科室,推开虚掩的大门,两名警察正围着办公桌玩牌,听见动静儿,左边的瘦子抬头看了薛向一眼,摆摆手,道,“报案到隔壁去,没见正忙着么。”说话之间,只觉眼前有晃动,悚然回目,却见对面的胖子满脸古怪,重重推他一把,骂道,“老潘,你他娘的,越来越不像话啦,就输这仨瓜俩枣,也值得你小子使下三滥,偷看老子牌,什么人呐。”
那胖子贼兮兮笑道,“哪有的事,你别血口喷人!”
砰,薛向重重一脚,踢在门上,朗声道,“报案!”
那胖子怒道,“不是说了,去隔壁去隔壁,吵吵个几把!”说着,眼神终于在薛向脸上打正,蓬一下,将手中的扑克扔飞了天,蹭地一下,就冲上前来,一把攥住薛向的衣领,猖狂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撞进来,啊哈……”
这胖子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薛向来报案,接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