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恐怕有些为难了。
不等其他菜色送来,刘老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许多妙句,刘炙还在闷头大吃,刘少夫人也顾着儿子,却是没人注意到刘老已经放下筷子,专心推敲起词句来。
酸菜鱼和一品豆腐几乎同时送上,酸菜鱼的气味先声夺人,暗青酸菜和金黄汤汁颜色对比鲜明,挂着汤水的洁白鱼肉可爱非常,仿佛出水芙蓉。一品豆腐做得偏小巧,盛在四个小碗里,不影响各自品尝,又能将完整品相展现出来,一咬就是满口鲜汤。
刚开始四人吃饭时还顾忌着些形象,后面就争抢起来,生怕筷子动慢了没得吃了。刘老和刘炙二人风卷残云般抢完一盘糖醋里脊,再回头去看五香毛豆和酸菜鱼,那边母子俩已经把两盆菜色吃得只剩一半,速度之快,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这两道菜本身就并不足量。
见父亲停手,刘炙恋恋不舍地偷偷端起盘子,用糖醋里脊酱汁拌起饭来,有些后悔先前怎么只点了一道菜,昨日小孩说的那个响铃肉片想来味道也不会差,就算吃不完,带走再吃也行啊!
接收到祖父的视线,刘小宝摸摸滚圆的小肚子,挺起的肚腩把夏日轻薄的衣衫撑起一个弧度,咧嘴傻笑,“爷爷,吃鱼,嗝!”
一声饱嗝十分响亮,即便如此,刘小宝仍是剥着毛豆,吃得速度很慢,却不舍得停口。刘老忽然找到了自家孙子这几天来脸盘圆了些许的缘由,可不就是在简家每天吃撑,这才胖起来的。
不过能吃是福,刘老也并不想责骂于他,慢条斯理地用一旁仆役呈上来的帕子擦了手,道,“去问问,等会儿小简掌柜是要在何处题字。”
门前守着的仆妇应声而去,刘老提筷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眯起眼睛享受着舌尖百转滋味。
嗯,美哉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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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昼短夜长,太阳挂在天上不知疲倦地散着光热,即便已是临近傍晚,阳光也只是相较正午和煦了些许,真要抬头去看,只会觉得眼晕。
楚斐在简氏酒楼门前翻身下马,已经习惯了华阳王出现在简家门前的四邻不再惊呼,私下里的窃窃私语却都是止不住的,奔霄和越影冷冷扫视一圈,这才止了议论。
阿菇正好端着碗筷从门前经过,一眼就看到了堵在门口的华阳王三人,当中华阳王眼下一片青黑,面色沉沉,看起来颇为吓人,身上冷寒的气势惊住阿菇,过了几瞬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道,“王、王爷是来寻东家吗?”
楚斐越过简家伙计的身影看向大堂一侧,刘老刚在屏风上泼墨挥毫结束,退后一步自得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又取出一方小印印在角落。简清在一旁扬声念道,“……金玉流泻一缕香,琥珀乍凝九重光。若问何处瑶池宴,只道简氏伊尹方。”
诗文不算出彩,但简清还是捧场地笑起来,连声道谢。刘老捻着胡须呵呵地笑着,一行人转向门前,似乎是刚吃完饭,简清正送刘家人出来。
简清脸上的笑容虚假得有些碍眼,却与往常在他面前没什么区别。即便知道她的虚情假意,只是应付食客的客套,不知怎么的,楚斐也想让她只对自己露出这一点笑意。
过往在酒楼后厨看着简清做饭时,她的一颦一笑又浮现眼前。简清低头切菜时粗布衣裳里会露出半截弯弯白颈,许是之前多嘴的奔霄在他面前念叨他身边需要一位厨子或是女主人前后打理这段话念叨得太多,楚斐忽然就生出一个念头。
或许,有个固定的王府厨子,也不错。
这个念头出现得突然,但因着过往经历从来只吃外界菜色的楚斐却很快接受了。
厨娘、管事、管家,无论什么身份,只要她愿意来他身边只为他做饭,能给的,他都愿意给。
昨夜心跳失速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楚斐听着自己耳廓间越来越响的心跳声,上前一步挡在了简清与刘家人面前,垂眼看着简清,道,“本王也能为你题字。”
刘老被吹捧了几句,正是高兴时候,向来与他不怎么对盘的华阳王却突然出现堵在面前,说得话没头没脑,却带着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刘老笑眯眯道,“王爷此时是来用晚膳?当初简家开业宴老朽有事不曾前来,如今补上宴礼,王爷若想挥洒墨宝,恐怕是没什么位置了。”
刘老不软不硬地一个钉子顶过去,楚斐抿着嘴唇,心跳缓和下来,也不说话,只是盯着简清,好像在等她给出一个不同的答案。
简清莫名地看着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神经的华阳王。酒楼大门朝街开,迎来送往的,是最不能得罪人的生意。她愿意借刘老的势,只是因为彼此的利益交换清清楚楚,刘老吃完菜色夸上几句,既是扬了简家的名声,又是扬了他的文才。
然而,华阳王此人位高权重,交换本身就不平等,只有他阴晴不定、没有来由的赏,却无她能做的事情。而经过简清观察,华阳王吃饭专心,没有吃食口味倾向,没有什么评点意图,除了似乎被她的厨艺吸引,连续对她释放好意,哪里像个声名在外的老餮?
他用这一名头想要掩盖什么,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