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惟愣愣地看着应春和,直到人已经走了过来,动作熟练地在他胳膊上长了蚊子包的地方一喷。
那点被任惟自己都忽视掉的蚊子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他受宠若惊地看着应春和,木讷地说出一句,“其实也没有很痒。”
应春和觉得他不识好歹,但是举着花露水的手没有松开,冷淡地问他,“还有哪里吗?”
于是任惟给应春和展露了他一个晚上就收获的十几个蚊子包,胳膊上、腿上、脚背上。
豌豆公主般娇贵的少爷得到了离岛蚊子的认证,确实细皮嫩肉。
应春和蹲着给任惟喷他脚背上的蚊子包时,他开始觉得自己似乎给应春和带来了麻烦,不想让人觉得自己事很多,解释道,“我以前好像没那么容易被蚊子咬,昨晚我都没看到过蚊子,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就被咬了这么多处。”
给他喷完最后一个蚊子包,应春和抬起头看他,面无表情戳穿他的谎言,“别撒谎,任惟,你以前也很招蚊子。”
任惟的脸红了,长这么大以来,他嫌少有撒谎的时候,更不会有被这样直白地戳破谎言的经历。
是他一时忘记了,应春和远比他知道的更为了解他。
任惟吞吞吐吐、言辞闪烁,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能够辩解的话。
应春和开始发现任惟一无所知的乐趣所在,他可以尽情地戳破任惟的一些谎言,看任惟这样尴尬得无所适从的反应,让如今的任惟在自己面前无所遁形。
这给应春和带来一种隐秘的、微小的快乐。
他率先放过继续为难任惟,给出一个台阶下,“晚上给你点蚊香。”
任惟很识趣地顺着台阶下,但是又有那么一点得寸进尺,“要点两卷,这里的蚊子很凶!”
[应春和的日记]
2017年8月23日
我和任惟吵架了,他的错。
昨晚他没回来,爱回来不回来,谁稀罕。
可能因为晚上没睡好,早上我起得格外早,开门的时候外面蹲着的人都还没醒。
任惟的头发乱糟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脑袋埋在臂弯里昏睡。
我突然就消气了,走过去拍他的脑袋,让他进去睡。
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睛是红的,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和我一样晚上没睡好,很委屈地说我终于出门了。
原来他跟我吵架之后根本没走远,见我没追出去自己又回来在门口蹲了一整晚,身上被咬了很多蚊子包,进屋后脱光衣服让我给他涂药。
北京的蚊子素来公平,咬人也咬得均匀,皮肤白嫩的任惟身上直接被咬出了一块地图。
我给他涂药的时候,他一直哼哼唧唧的,一边怪我不出去找他,一边道歉说不该跟我吵架。
最后他转过脸来看我,眼睛还是红红的,有点小心地问我,以后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以后的事情没人说得准,但我还是答应了任惟,至少下一次吵架的时候我会让让他。
“任惟,要点脸”
出门依旧是骑应春和那辆白色的小电动车。
就像不希望总是应春和给自己做饭一样,任惟不希望总是应春和骑车带自己,于是提议,“要不我骑车带你吧?”
应春和没说不好,只是看他一眼,“你骑过电动车吗,任惟?”
任惟闭嘴了。
应春和轻笑一声,显然因为任惟吃瘪而变得心情很好,但是这点笑容因为任惟上车时的重量而迅速碎裂了。
应春和眼疾手快地扶稳电动车,深吸一口气,埋怨道,“任惟,你好重。”
被控诉的任惟有点忧伤地坐在应春和电动车的后座,摸着肚子想自己晚上要不要少吃一碗饭。
离岛中学和应春和的家隔得并不远,途中经过了岛上的小型超市。
超市的名字并非任惟熟知的沃尔玛、华润万家这一类,也非图吉利的家和、佳惠、喜洋洋、好又多这一类,而是很飒气的一个人名——翠姐超市。
看见这名任惟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声散在风里,落在应春和耳朵里带上了点细微的痒意。
“超市老板娘是叫翠姐吗?”任惟笑着问应春和。
应春和觉得耳朵痒,但是在开车腾不出手去揉,只能身子稍微往前挪了挪,这才回答,“对,这家超市开很多年了,最开始只是便利店。”
“你给我买的饼干就是在这买的吗?”任惟问应春和。
此时正好经过一段不太平的路,电动车颠簸了一下,似乎是怕摔,他条件反射性地将搂着应春和腰部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应春和明知道他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却难以避免地心跳加速。
“任惟,要点脸。”应春和皱着眉,“明明是你自己抢走的。”
可是任惟的脸皮很厚,应春和早就知道。
等那段不太平的路过去了,任惟的手还是搂得很紧。
这比抢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