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姒把装着任务道具的托盘放到置物台上。
道具依然很齐全,像怕她们把自己玩死了似的齐全,开口工具是一把小巧的手术刀,缝合工具有缝合针、持针器和镊子,还有剪刀、手套、纱布、绷带、蓝色的记号笔一把直尺和消毒工具。
容姒拿起尺子,拔掉记号笔笔帽,用记号笔把十厘米处标记出来,然后用尺子在手上比划。
前臂的血管直,皮肤薄,在身上别处哪动手她都没把握不伤到血管和神经,十厘米比她预估的要长,两厘米的深度,容姒比划了一下,得切到桡骨和尺骨间隙去。
容姒对着尺用指甲在手臂上划上两道,皮肤马上浮现细细的划痕,她用不太灵光的手握着记号笔戳在第一道红痕上,歪歪扭扭往下一道连线。
画完觉得不太行,这条线拉直能多余一厘米的冗余,盯着托盘想了想,又拿出弹力绷带,贴着在记号笔的两端缠在手臂上,又去裁出两条相应长度的竖着贴到缠着的绷带上,给要开口的位置隔离出一个长条形的区域。
面前的镜子突然响起滴滴滴的报警声,容姒惊了一下,怕吵醒王施宁,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捂声源,在她手触上镜面的一刻报警声停止,镜子上有一行红色的警告——
注意:任务a内容为【实验者b在实验者a身上任意一处制作长10厘米,深2里面的伤口】,实验者b必须参完成实验与才能认定为成功。
这是个镜面的屏幕,之前一直兢兢业业作为一面镜子悄无声息地窥视着她们,容姒看着镜子反射出形容枯槁的自己,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唇,几夜睡不安稳让她眼底泛青,眼窝都陷了下去眉骨下投出一片森然的阴翳,阴影里一双死沉沉的眼睛里还有显而易见的恐惧,容姒舔了舔嘴唇,垂下头勾了勾嘴角,人在太走投无路时候会忍不住发笑,她现在这副尊容,这下谁能分得清女鬼和她啊。
不知道王施宁醒过来看到她自作主张把任务a做了会是什么反应,会很生气吗?其实王施宁很少生气,不知道为什么给接触她的人烙下她发脾气很可怕的印象,容姒把手术刀拆出来握在手里,系统可能以为她要动手,屏幕上跳闪起来警告标识的红光。
容姒把锋利的刀刃贴到脖子上跳动的动脉处,屏幕上的标识开始疯狂闪烁,警告她停手,“你们看得到对吧?我记得你们的规则是,我要是死了王施宁也可以直接通关。”
满室浮光掠影的血红色,打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更像惊悚片了,容姒把刀刃压了压,脖子上的刺痛传递给她脑子,以死亡为筹码的对峙让她肾上腺素激增,整个身子发起抖来,侵入性的念头不可控制地盘徊在她的脑海。
人的大脑会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性和被害妄想侵蚀,冒出关于暴力和做出某种不切实际行为的冲动,容姒脑子一闪而过死志,很长一段时间在生死线徘徊的人对这种感觉很熟悉,她这副残躯病体,无数次幻想过撒手人寰算了,能支撑到现在,全靠放不下妹妹,她为了自己那么努力,自己要是放弃她会很伤心的,容恩有对她爱护有加的爷爷奶奶,她们姐妹那么长时光里只有彼此相依为命,昏迷病危里都是凭着自己走了妹妹要怎么办的意志和死神拉扯,不过妹妹现在有季清成了,虽然她对妹妹冷漠的爱人颇有微词,妹妹的恋情她也很无奈,王施宁说是每个人有定量的苦要吃,早吃的少晚就吃的多,但她妹妹是在别处吃的太少了非得在爱情里找点苦头吃。
她要是就这么死了,最受困扰的会是王施宁,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容姒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笑起来的神情,她有时候也会不可思议地无情。
“要是想继续你们的实验,就让我一个人完成任务。”
红光停止闪烁,卡壳一般停止了一会,屏幕上跳出同意了变更任务完成条件,补充了道具,请到交换室领取。
王施宁是被身体自发一阵干呕牵动醒的,她猛地扑到床头,把半个身子探出床外,才畅快地放任胃里抽动。
王施宁抽过几张纸,坐起来还没缓过来胃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痉挛,她这才后知后觉为什么会干呕,室内有股好浓的血腥味。
王施宁一个激灵清醒,猛地转头看到空空如也的床铺,容姒人呢?
王施宁慌乱起来,心慌一时压过了她的呕吐欲,她站起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着任务中,心里咯噔一下。
王施宁看到浴室门缝间露出灯光,毫不犹豫冲向浴室,这里的设计浴室门无法上锁。
“容姒!”
王施宁猛地拉开门,看到差点让她心脏骤停的一幕。
血,从洗手盆到地上,到处都是血,容姒靠着墙坐在地上,垂着头,沾了一身的血迹,她的手臂被血色淹没,她捂着左边胳膊,手里还捏着一支金属色的柄,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王施宁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也好像雾蒙蒙一片,直到那一滩人形终于支起脑袋,对她露出一个颤抖的笑容,王施宁才跟冰封解冻一样动起来,一个箭步跪到容姒身前,担心贸然挪动出意外,手悬在容姒轮廓上虚空隔着一层结界似的虚空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