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自己是姑娘家,他本该让着些,如此锱铢必较,算什么男人!
阿绣抱膝坐在石阶上,远处的山峦都浸在泪水里,变成一片模糊的黛绿。
霍砂经过,听见抽泣声,走过来看了看她,道:“你怎么了?”
阿绣道:“你若很喜欢一个女孩子,与她共度春宵后,会不辞而别么?”
霍砂从未喜欢过别的女孩子,也不曾与女孩子共度春宵,他想那场梦倘若是真的,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她了。
其实即便只是一场梦,醒来后,他也觉得和她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同了。当然,只是他觉得。
垂眸看着草叶上的两只金龟子,霍砂摇了摇头,回答阿绣的问题:“喜欢一个人,自然想时常看见她,怎么舍得不辞而别?更何况双修后,便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也不能不辞而别。”
阿绣听了这话,更伤心了,喃喃道:“连你都知道的道理,他为何不知道?抑或他根本不喜欢我,是我自作多情了。”说着泪如雨下。
连你都知道,这是什么话?霍砂眉头一拧,见她哭得可怜,便没计较,道:“怎么?你又被桑重甩了?”
这个又字深深戳中了阿绣的痛处,她恼羞成怒,扬起泪涟涟的脸,冲他吼道:“你才又被甩了呢!”
霍砂轻笑一声,道:“谁敢甩我?向来只有我甩别人。”
被愤怒和悲伤冲昏头脑的阿绣变得十分刻薄,道:“你莫忘了,月使只是一个身外身,将来小姐把她收回去,我看你怎么办?”
霍砂沉下脸,目光投向摘星阁,默不作声。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答案如白纸黑字般清晰。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辛舞雩这么做。
钟晚晴只有一个,谁都不能取代,即便是与她外表相同,记忆相同的辛舞雩,也不能够。
说曹操,曹操到。钟晚晴一手提着酒葫芦,一手拿着条叉在铁叉上的烤鱼,面带春色,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鱼烤得外焦里嫩,香气四溢。
她见阿绣坐在地上哭哭啼啼,霍砂站在一旁,便瞪起眼睛,用烤鱼指着他道:“姓霍的,你是不是欺负阿绣了?”
霍砂看着她,乌眸闪了闪,耳根便泛起热,退开两步,道:“我没事欺负她做什么?她是被桑重甩了,伤心哭呢!”
“你闭嘴!”阿绣又尖又高的声音像把剪刀,恨不能剪断他的舌头。
钟晚晴偏头看着阿绣,目露同情之色,在她身边坐下,把烤鱼递到她嘴边,道:“好了,莫哭了,尝尝这鱼,香极了!”
阿绣咬了一口,确实酥脆鲜嫩,十分美味,便问道:“哪儿买的?”
钟晚晴道:“回来的路上看见有人在河边烤鱼,我闻着香,便让他卖两条给我。他不肯收钱,执意要送给我,还说能请我吃鱼,是他的福分。”
阿绣翻了个白眼,道:“那一定是个男人。”
钟晚晴笑道:“是个谈吐不俗的大叔,颇有名仕之风呢。”
霍砂皱眉道:“什么名仕,分明就是个色鬼。你怎么能吃陌生人的东西?万一有毒,如何是好?”
钟晚晴饮了口酒,神情散漫,像只慵懒的猫儿踞在暖阳下,道:“来世间一遭不容易,有好酒便饮,有佳肴便吃,有中意的美人便爱,想那么多作甚?就算不小心被毒死了,那也是命,我认啦。”
霍砂道:“你死了,令兄怎么办?”
钟晚晴向摘星阁瞟了一眼,似笑非笑道:“不是还有她么?”
霍砂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阿绣化悲愤为食欲,已经将鱼吃了大半条。钟晚晴转头问她和桑重是怎么回事。
阿绣拿过她手里的酒葫芦,灌了一大口,将桑重吃干抹净,蓄意报复,下了床便跑路的恶劣行径说了一遍。
钟晚晴隐隐有些头疼,扶额道:“我刚打听到空林寺方丈室内的书架上有一卷《隐芝大洞经》,空林寺高手如云,不能擅闯,正想让他帮咱们出个主意,他就跑了。这小道士,滑得像条泥鳅,忒不让人省心!”
阿绣哽咽道:“你说他心里究竟有我没有?”
人心隔肚皮,有谁没有谁,任是再厉害的法眼也看不透。或许正是因为看不透,情爱才如此迷人。
钟晚晴安慰阿绣道:“自然是有的,你这般花容月貌,温柔多情的小妖精,哪个男人不喜欢?他就是想吊着你的胃口,让你患得患失。”
阿绣沾着泪水的乌睫扇了扇,道:“真的么?”
钟晚晴点了点头,满脸笃定,仿佛自己就是桑重。
霍砂暗自好笑,女人总以为了解男人的曲折心思,其实男人根本没那么多心思。比如桑重,也许只是觉得报复阿绣很有趣,这会儿正在某处偷着乐呢。
目光与钟晚晴的相触,他神色一敛,看她两片朱唇发号施令:“限你五日内找到桑重,不管用什么法子,务必让他帮咱们拿到空林寺的那卷经书。占了便宜便想跑?没门儿!”
阿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