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夷人的话都学会了半成。她国质子和使节比从前懂事多了,都知道皇帝不嫁子,只外嫁男,而且是先收受大量聘礼,再给出吝啬的陪嫁与几十个男人。上一批使节取过公子,都知道没有嚼头,基本上都不再提出无理要求。只有像回鹘那样起了冲突,又战败的,才会送上丰厚的聘礼作为赔偿,然后带回大周皇帝赐下回礼——几十个男人。
事实上,北方蛮人南下,往往是天气恶劣、人口过多等种种原因导致草原戈壁上养不起人了,才会南下打打仗,要么把人死到合适的数量,要么抢回财物食物。
蛮人要男人有什么用呢?女人是壮大族群的关键,蛮人中管家理事的也多是女人,男人向来是用来消耗的。送了牛马羊不说,还带回几十张刁嘴男人,蛮人也厌烦,因此和亲公子及其陪嫁男子总是过得不太好,少有长命的。
不过嘛,也不是没有例外,比如娶到真王男姬难的回鹘王阿史那德清。姬难是正正经经有陪嫁的安图县公、大周皇室族谱上正经有名字的男儿,可谓是空前受宠的和亲公子,还是为爱出嫁五千里外。
“说到阿祈,我倒是想起一桩事来。”姬宴平颇有些愉快,“回鹘王传国书,自称为姪,说是喜得贵子,要和亲长报喜。姬难也写信回来了,信中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姬难二十八,回鹘王三十,也都是很好的年纪啊。我想想啊,虽然回鹘王的孩子姓阿史那,但毕竟姬难也要沾点名义上的便宜,以后回鹘王室也与我们世世代代做亲家、世世代代都是我们的子姪了。和亲啊,为的无非是这个。”
彼此沾亲带故,再用和亲公子及其属官熏陶回鹘,把儒家君君臣臣、论资排辈那一套带给野蛮的回鹘人,最好能把他们通通腐化,真信了这玩意,今后也能和平些少生事端。最少,也能在口头上、名头上占点便宜。
姬无拂感叹道:“当时我还以为姬难很快就会像大公子一样早早地去世,没想到能坚持这么久,居然连孩子都生了。人还承认孩子与姬难是有关系的,这样看来回鹘王真是很有担当的女人啊。”
姬宴平道:“只要大周强盛一日,回鹘就善待他。就看他命够不够硬了,万一十年地活下去,熬死了阿史那德清再嫁给阿史那王子,后面还有王孙。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说到最后一句时,姬宴平的语调很是古怪。
姬无拂被逗笑了:“要真能传到王孙那一代,应该是会允许回归故土的,就像恭王太妃一样。一百岁……好吧,活到一百岁对姬难来说是有些太难了,哈哈哈哈。”
夜愈深,宴席间已频频有哈欠声,最多的就是坐在太子姬赤华身后的长庚。她年纪尚小,平日早睡早起很少熬夜,现在已经困得揉眼睛了。
姬无拂与长庚只隔了两席,听见声响便回头去望,见长庚确实困倦,便让宫人去与太子传话:“长庚年幼,很不必跟着苦熬,先去偏殿小睡,散了再叫她吧。”
太子听着宫人的传话,先与妹妹对上眼,转头叮嘱长庚身边的内官,让人带着长庚下去休息。
姬宴平跟着看了一眼,说:“从前长寿也在,两个作伴会精神些,如今她有些孤单了。”
玉照有着长达二十七个月的孝期,暂时是不能出来与姊妹一起吃喝了。因着姬赤华和玉照的交情,往日长庚长寿总是形影不离,而今长庚独自一人出入宫廷,虽少不了伴读陪伴,但叫长辈们看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从前皇子是不读弘文馆的,都是各有师傅侍读侍讲。我们两代不同些,但依我看,早晚得各归其位,或者与宗室子一处教养。”姬宴平的意思很明显,她认为长庚和其她弘文馆崇文馆的学生是不同的,不该同处一室受教。
姬无拂对姪儿就学的地点不做表态,在她的观念里,当然是上学馆更好。学馆就读能让长庚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即使这些人将来都会成为她的下属、甚至妾臣,姬无拂也不认为合在一处的课堂会让妾臣的孩子“带坏”长庚。但是适当的神秘和距离,确实是会便于管理。
虽然拿不准姪儿的教育问题,但后院男人的事姬无拂还是能做主的。隔日,回到秦王宅的姬无拂先点了人去安排后院十来个男人的日程。
面相刻薄的力士昂首站在诸美人面前宣布:“男人当学‘温良恭俭让’,其中勤俭最为重要。今后要验工,食事每日验一次,衣事三天验一次,细工五日验一次,粗工每月验一次,每月须做成女鞋一双。而男人的衣服不宜多制,尤其不宜大镶大缘,过于绚烂,以免因穿着招摇招祸1。”
姬无拂的安排, 秦王府的属官只能遵从,每日定时定点地检查后院男人的行事。姬无拂是不缺这份衣食的,但秦王府人多, 总有人吃用, 也算是省下一笔支出。